穿堂清风，兜至门侧。寸寸蕴缠，蚀骨温柔，似有意般，将两人青丝撩至一处。

若结，若离，绕了个千千心结。

“这是何意？”眉怒似刀，眸如寒星。言语不悦间，连带着，染了那温和之风，一阵骇意。

刀口舔血，一向乃剑客生存之道。刀也好、剑也罢，皆是闯荡江湖、纵横沙场的左膀右臂，自然是看得要重于性命许多。而今，把柄落于他人之手，无端遭此胁迫，叫他，怎能不怒。

“名字。”纤念启唇，眸色不改，誓要倔然相持，不退一步。半晌，见他沉默依旧。转身，瞥至木然，随口吩咐。“木然，卖剑……”

“萧白……”愤愤两字，虽是怒意未消，可到底，还是轻叹着，服软妥协。

饶是他再不情愿受制于人，现下却也是无可奈何。且不论他而今有伤在身，即便他毫发无伤，只怕也难出这庭院深深。更何况，她手持寒宇，将它明码标价卖出，这事儿，他信她真能说到做到。

“萧萧秋叶破静湖，瑟瑟春雨败残阳。这‘萧’之一字，当真是不沾半分福气。”纤念抬眸，戏谑而语。一脸笑意盈盈，惹得某人，一时面色更寒。

“你究竟想怎样？！若只是闲来无事，非要拿人戏耍、图个乐子。那现下，你乐也乐过了，可以将剑还我了吗？”一腔怒意，生生是无处宣泄，委实忍的辛苦。

黑风萧白，何时，竟也有这虎落平阳的一天。

“我想怎样？……我一介女流之辈，左不过，是个争名逐利的商人罢了，又能怎样。”纤纤素手，漫不经心般，轻绕着腰间垂发。狭长凤眸，紧盯萧白，步步直逼，硬是迫他挪开满目寒意。穷追不舍，处处不饶。“所谓商人，自是凡事不闻，一切，皆以一个‘利’字当头。这无利可图的赔本生意，不做便罢，若是不得已做了，即便挖地三尺，也要讨出杯甜羹来。”

“所以……”启唇，才方两字，其余未出之言，被人生生堵回。

“我在雪原救了你，连夜赶路、舟车劳顿的将你带回。且不论，你借住渊府休养这些日子的租赁，单是这问诊、汤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轻笑之余，纤念抬眸，瞥至萧白，挑眉。“都道刀客剑侠，平生最是重‘义气’二字。我于你，这大过天的救命之恩，你若不想诘草衔环，我倒也不好强求。可这赔本买卖，若是连半点好处都沾不到，万一传出去了，只怕会贻笑大方，届时，我在商界，就更是没有立锥之地了。”

“噗……”侧首，瞥至纤念厉色之目。木然急急掩嘴，低头，咬唇，将一腔笑意，生生憋回。

敢令商界鬼名鼎鼎的“玉罗刹”，没立锥之地的人，怕是翻遍了整个南朝，也找不出来一个罢。玉罗刹若想有朝一日没立锥之地，那得要专程请人破了南朝大门，毁了这整个商界才行。

听可儿说，分明是那萧公子替小姐挡了一箭，现下，欠着份滔天人情的，居然是萧公子。一向只知小姐这口若悬河的本事不俗，只有让人心甘情愿吃瘪的份，却不想今日大开眼界，竟能有幸见她将一番黑白颠倒之词，说的如此掷地有声、句句在理，委实让人回不来嘴。

“开个价吧。”萧白侧首，出言。

“咳咳……”生生是因萧白那句问价，害她猛然卡了半口气在喉间。一时间，木然捶胸顿足，轻咳不止，硬是将脸憋至通红，半晌缓不过劲儿来。

不得不说，眼前这萧公子虽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却蠢笨的紧，当真是没有半分眼力见儿。单是小姐这一身浩然居的衣着，又岂是寻常人家的姑娘穿戴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