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纤弱,被缰绳勒出斑斑血痕。却,不觉疼痛。
脑里,满满尽是他。占足思绪,侵满心扉,逼的理智、镇静,片刻不留。除却他安危与否,其他,皆可置之度外。
策马,踏尘。不舍,昼夜。
良马脚力虽好,一夜未歇,到底,也是吃不消这舍了命般的狂奔。长嘶一声,前蹄半跪,连带着马背上的浅忆,一并便重重摔落于地。
浅忆本就周身惧血之意未消,加之一夜的疲于奔走,虽是大力扯紧着缰绳,却到底是力不从心。甩落、侧翻于地,瞬时,来不及避开,生生被良马压着半身,痛极之余,更是动弹不得。
左边身子,似要被压断一般,浅忆不禁呼痛出声,双手大力抵着马背,想要抽身而出,却推不开、撼不动。生生要逼出泪来,正值无奈之际,又闻良马一声长嘶,甩着嚼铐,翻滚而起。如重山沉压的身子,终得解救。
蹙眉,咬牙,浅忆忍着周身痛意,撑地而起。却,双腿酸软无力,起至一半便又发着颤,往地上摔去。刹时,一双大手揽过纤腰,大力带入温厚怀侧,幸而,免遭一劫。
敦厚、温润之音,悠悠从头顶传来,入耳。“没事吧?”
一夜惶恐,周身疲惫,终在此刻宣泄而出。素手攥紧来人胸前衣襟,清泪两行,瞬时决堤。
惧极了,血渍蕴绕。怕极了,策马狂奔。平日里,只乐得医术典籍为伴,闲逸安康,甚少出入宫门半步。却在昨日方寸大乱,持剑伤人、强闯宫门、挟持公主……件件、样样,干了个遍。
拥紧怀中担惊受怕的女子,大掌从腰侧,扶至一头青丝,爬上脸颊,拭干凉泪。从来,都只见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淡漠世事,到底,只有摊上他的事,才会惹她如此疯狂、狼狈。
知她心里凌乱、不安,便纵她策马而去,胡闹一夜。提步紧随,生怕她,闪失分毫。落马瞬间,心提至喉,生生后怕,令他不寒而栗。不敢想,若她损伤半分,该有多心如刀绞。
“回宫罢,方才落马,必是伤着脚踝了。”文啸叹息而语,垂眸,瞥见她连连摇头。心下,一早便知,她绝不会轻易妥协。“不要闹了,回宫罢。”
“我要去找他。”浅忆抬眸,跛脚退步,抽离他温厚怀抱。
“他已战死,你纵然去了,也是无用……”
“他不会死。”出言笃定,急声而语。“他应允了我,会平安归来。”浅忆垂眸,抬手,扶至胸前衣襟里暗藏的绣囊。唇角,勾起一丝浅笑,顿了顿,开口。“白骨铮铮没黄沙,若非亲眼所见,我绝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