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撩衣袂,雨动发鬓。
拎盏宫灯,北宫宫门,步步踌躇。
今夜,本不该来。明明是取药之行,却,莫名绕路,不觉中,便移步至此。饶是自己太过天真、轻信他人,不过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却傻傻当了真。蠢笨若她,竟还再此好番苦等。
风起烛熄雨沾衣,搔首墙庇不得见。前时听得姑娘轻吟此句,总觉字里行间诗意盎然,今日切身体会,却无半点悠哉之心。想必,他是不会来的。也罢,斜风细雨漫胧宫灯烛萤,单为这静好夜色,白走一遭也算值得了。
念及此,提步,转身。
烛盏随风摇曳不定,渐明渐暗。深一脚,浅一脚。裹紧衣衫,漫长宫路,步步小心行去。
宫廊旁,灌木中,蓦然有颗石子飞出。“咚——”不偏不倚,正中言儿腰身,惹她一声惊叫。
“谁啊?!”提灯上前。不闻步音,不见人影。想来,必是哪个宫里淘气的阿哥、格格,约摸着天色已晚,在此捉弄人呢。回身,迈步。在此多做纠缠也是无用,不过平白惹身是非罢了。
未及三两步,腰身又被击中。言儿羞恼转身,还未开口,石子又擦肩而过,引路一般,窸窸窣窣的滚向转角。提灯上前,屏气移步,轻声询道。“廖将军?……”
入耳,除却风声呼喝,再无回应。
“廖将……”话音未落,石子又起,沿着方才路迹,再度滚过。终是,壮足了胆子,提灯迈步,紧随而去。
清冷宫墙,空余石子窸窣滚落,携同莲步之音,一道,渐行渐远。
东折,西拐。百转,千回,愈走愈偏。最后一粒引路石子轻撞房门,而后,消声止音,再无后续。
伸手,指尖尚未触及房门,已是被风代劳推开。丝丝凉意,掠自身后,熄烛同时,撩的衣袂纷飞,发丝紊乱。扑面,一阵阴森寒气,夹杂血腥刺鼻,渗入骨髓。
摒气,凝神。探身四顾,莫名间,掌心冷汗细渗,周身更是寒毛悚立。未迈几步,足下一绊,失手,砸了宫灯不说,人也重摔于地。不禁,呼痛出声。撑地而起,双瞳无意扫至一边。霎时,惊叫不已,连滚带爬般抽身后退。阖目,抱首,蜷成一团,宛如被秋风吹陨的枯叶般,哆嗦着,缩于门侧。
竟是,死尸?!此处,片刻,都是呆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