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结实的身材,有别于少年时的干瘦,他已经成熟得像一个男人。
「别太得寸进尺了你!」耿千寒神情冷冽却压不住心底的怒意,于是他更加张狂地反击,毫不保留地挥剑。
很好,她就是要他发挥全力上仅灵运气迎战,忽然觉得身子变得很轻盈,丹田有气源源不绝涌来,她的内力顿时汇聚于剑上,剑劲蓦然惊鸿万钧,有别以往。
耿千寒被她的剑力所震惊,还来不及反应,双剑在互击的刹那,「铿」一声,他的剑应声断成两截。
两人在震撼中停止了动作,四目交会之后,很有默契地将目光调向夜灵手中的长剑。
「那不是你的配剑。」耿千寒丢开手中的残剑,举步上前。
夜灵瞬间有些疲惫,随手抹去额上难得的汗珠——她已经很久不流汗了。这把剑,有蹊跷。
「听过齐天庄吧?这是齐天庄的传家之宝——玉诀剑。」她举起玉诀剑,银光闪闪,在旭日东升的那一刻,剑身上镶着的圆形翠玉发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光芒。
「圣月教教主将它赠与你……」耿千寒蹙眉,然后轻哼了一声。「不是好事。」
「我知道,但我不得不收。」夜灵仔细瞧着剑柄上的翠玉,愈瞧愈不对劲。这剑似乎有某种难言的力量,她分不清是正还是邪,以目前诡谲的局况来说,还是别使用的好。
耿千寒沉吟了一会儿,冷逸的脸庞突然讽刺地笑了。「拿江湖正义之剑去砍正义之士,真亏你能心安。」
夜灵叹了口气,却一点愧色都没有。「我拿玉诀剑在江湖兴风作浪,齐天庄肯定对我恨之入骨。不如我去仿造一把,然后把真正的藏起来,以后搞不好可以卖齐天庄一个人情。」
「何必?你刚刚使这把剑厉害得很,纳为己用不是更好?也可以稳固你在圣月教的地位。」他轻哼。
「我不需要地位。」她淡然微笑,将玉诀剑入鞘,随手运气劈向峭壁,岩壁立刻裂了个细缝,她把玉诀剑塞进里头,再随便拿了几块石子将岩缝填了起来。
一把名剑,就这么不被怜惜地埋葬,从此不见天日。
他凝望着她,将她的绝美容貌收入眼底。
曾经,他过问她,为何她也身中七血毒?这证明她并非自愿留在圣月教,那她的动机与目标又是什么?
她当时偏着头,笑得和悦,弹了他的额头一记。「你有非活下不可的原由,我有非战不可的原因,而我们最好都别让人知道,否则哪日有心人逮到了弱点,消除了我们的理由,那我们的生存意义就真的玩完了。」
从此,他不曾再提过相似的问题。他知道的,那铁定不会是个愉快的过去。
自从明白她与他是同样的人之后,他对她的敌意便不那么深切了,与她相处这些年,习惯了她的调性,还容忍了她一切无聊的小把戏,甚至对她不甚在乎男女分际的态度也不再那么气恼了。
他并不是脾气好,而是……拿她完全没辙。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直至今日……他们仍是同床共枕。
「不怕我偷了玉诀剑?」他抬眉。
「她不在意地摊手。你想招祸的话,尽管拿吧。」
耿千寒撇嘴轻哼,转过身。「我饿了,要去吃早饭。」
「以你的功夫,早就可以离谷,怎么没出去透透气?」夜灵伸了个懒腰,淡淡开口。
「我真正想去的地方,来回的路程两个月内是到不了的,没有抑毒丹只能死在路上,徒劳罢了。不如留在谷底,潜心练武,我必须变强,强到能拿到解药。」他回眸,语气冷硬。
「不会有解药的,全教上下都知道,此毒乃世间奇毒,是圣月教用来掌控人命的东西。」夜灵走上前,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有毒就会有解,即使解药在你们教主手上,我也一定要拿到。」耿千寒没有逃避她的眼神,面对她异常的靠近仍是不为所动。
夜灵单手勾住他的颈子,螓首靠在他的肩侧,轻声说着,「若真是如此……那我们的命运就注定会纠缠在一块儿。」
喀啦——
耿千寒发觉不对劲,大手一挥,夜灵早就跳开了。他的左手腕上突然多了一只扣环,那是一个特殊的墨色玉环,色泽如漆,看似混沌却又清亮。
「这是什么?」耿千寒试图拔下,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相思扣。」她勾出灿烂的笑容。「相思扣,扣相思,你以后只能心心念念着我。」
「你……」他再怎么冷静自持,遇上她也会被摧残殆尽。「少说那些肉麻话,快帮我解开。」
「那可不行,这是我请人特制的手环,质地坚硬,不是玉,是矿石。扣上去就拔不下来了,除非你要废了你的左手腕,看是用砍的还是用剁的,随你便。」她又开始逗弄他,笑得可得意了。
「浑帐!」他低咒了一声。「看我震碎它!」
「你要是震碎它,我会很难过的。」夜灵出声阻止,收拾起笑容,眼波流转。「记住我不好吗?一辈子都不要忘记我,看见相思扣就得想起我。」
耿千寒这才发现,相思扣遮去了他左手腕上的伤疤,完完全全地遮掩掉了。这表示,他曾经身为赤焰门奴隶的身份,也随之被隐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