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话暂告一段落,暑气都消散了,于是各归其位各司其职。寻去换衣裳准备厅前坐诊,兰烬落则回屋子补昨晚上欠下的觉——那契约果然是一纸空文,没了莫师父的虎视眈眈寻根本不怎么使唤她。只要她第一不出这个药房的大门,第二不打扰寻,剩下的空间她就是自由人,想干什么都行。
为了这份自由,她决定给自己培养一份兴趣来打发时光。
外面,寻已经换好了衣裳出来,在院子里碰见了忙碌的黑大嫂,兰烬落倚在窗边的榻上,悠然地一边翻书一遍听外面的人间烟火。
只听寻道:“黑大嫂子,家里没有(bing)糖了吗?”
房间里,兰烬落扑哧一声笑,差点把嘴里含的乌梅给喷出来:怪不得寻刚才喝完酸梅汤后有一会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原来也是被酸到了。只是这个性子太冷了些,说出来又何妨。
外面,寻没去厅前却径直走到了兰烬落的屋子前,从敞开的窗口递给她一张纸,“看这个。”
“嗯?”兰烬落扭过头把书丢到一边接过了寻递过来的纸,将上面的字逐个过了一遍又还回去,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是什么啊。”
寻这才意识到兰烬落识字不多,于是侧过身子让出窗外的世界只给她,“你看!”
兰烬落不知道寻让她看什么,也没问,趴在窗棂上探出头去像个顽皮的孩子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点头:“骄阳似火、云散香消,(乱用词)土地上都起了飞尘了——今年雨水贵如油,庄稼要欠收。建议引渠灌溉,要不然就转移生产力……建议国库——”
“行了。”
兰烬落这边无厘头一顿乱扯,寻听不下去打断她,兰烬落收回投向远处目光看眼前寻的脸,不知道她究竟想让她看什么。
“咱们都说这一会话了,天才真正地热起来,可你在西宁王府的时候就全身出汗了。”
“那个屋子里四面不透风——”兰烬落解释,忽然想起寻和胭脂当时也在那个房间的,并没见她们跟进了蒸笼似的。她忽然语塞,“怎么回事?”
“你身子太虚弱了,上回得病之后还调理好。”
“哦。”兰烬落想起几个月之前自己的命悬一线,嘀咕,“都吃了那么多的人参了,还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兰烬落一歪头看着寻手上的纸,反应过来:“原来是药方啊。怪不得看着那么眼熟。有几味药材她以前还吃过呢。”
这么说这个方子是寻专门给她开的?被人惦记着,兰烬落一面感激一面冷汗直流:这可是最恐怖的夏季。苦夏还不够,再添上中药的摧残,小命不得去半条啊。到时候非得成为西宁王第二不可。
“调理身子是个慢功夫,还是不在外面麻烦了。”兰烬落擦着头上的冷汗哆嗦着婉拒人家的盛情,“而且药材也不齐全吧。还是回东平王府再从长计议吧。”
顿了顿,生怕寻在找借口反驳她,兰烬落又加一句:“他们家百年以上的野山参跟胡萝卜一样多,运气好的还能捞着千年人参。”
兰烬落没有夸张,之前那一场大病她吃了许多价值昂贵的人参,那十几个给她治病的大夫,每人开一个方子,每个方子里固定不变的就是人参。
那些大补元气的东西她真的吃出了小时候吃胡萝卜的数量,但不知道为什么,元气还是没补回来。
兰烬落这边绞尽脑汁想推辞的借口,那边也不知道那句话触动了寻的引爆点,她原本溪水一样清澈的目光陡然沉下来,如看不到底的湖水。兰烬落讪讪住口。
“那之后你又换了我做你的主治医女,你的身体便再也与他们无关了。在你换下一个大夫之前,你的身体状况还是由我来照顾吧。”
兰烬落依顺点头:“好,一切按照你说的办。”
寻放下心来,又嘱咐道:“以后人参也不要再吃了,那东西虽然大补,但物极必反也定伤人——你的身体里已经存够多了。”
兰烬落怯怯地举起手提问;“人参鸡和参茶都不行吗?”
“凡是和人参有关的都不行。”
“明白。”兰烬落给人参下了黑名单,“放心,我是个从不让大夫操心的病人。”
不能吃更好,要是因为吃多了人参被活活补死,那才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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