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时候犯的案，拖得有点久，定好了秋后行刑。她跟你的身形很像，又不是个会闹腾的性子，在监狱里受了那么多折磨，提前死对她来说是解脱。”

“凌迟处死。”林岚漠然地说出古代令人毛骨悚然的酷刑。

“嗯。”小以也没什么表情。这种事他见得多了。

“她还有其他家人吗？”

“没了，爹娘死的都早，其他亲戚也不来往。怀过三次孩子，前两次被打掉了，最后一次每到两岁就夭折了。”

“……”竟然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了。林岚抬头望着夕阳的方向，目光迷离而遥远。

“回寄云轩吧，把过去都忘了，重新开始。”小以想要拍林岚的肩给她点力量，可是男女有别的思想忽然涌上脑海，他迟疑了片刻，抬起的手终究没落下，缓缓落在她背后。

“……”她呆呆地站着，没有话可以说。

回到寄云轩，绿珠已经在了。林岚收起恍惚的表情，勉强自己去面对绿珠的关心。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柔声问。

“刚回来没多久。”绿珠跟在她身后，伸手扶住了小姐的手臂。

“这些日子在哪里？”林岚侧过头看了也是明显消瘦了的婢女一眼，问，“怎么过来的？”

“奴婢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在一个屋子里，黑漆漆的。”绿珠伸手推门，请小姐先进去，继续道，“每天给送一次饭，也不说话，什么也看不见，奴婢还以为要死在里面了呢。”

跟她是一样的。林岚想着，没有说什么。进屋，视线落在室内的摆设上，忽然间一怔，蹙起了眉头。

“小姐吓一跳吧。”绿珠欢喜，松开了林岚的手，自己迈两步在屋子中转圈，又指着摆设，“跟以前一模一样呢，小姐看看，一点都没变。”

“怎么回事？怎么在这？”林岚拿起墙上挂的一个佛手问绿珠。

“当日您将他们交给奴婢，不是让奴婢去找一大人吗？”绿珠小心翼翼地提醒，当日的事情太过于无厘头，是她这个古代的小女子无法消化的。如今提起来还是有些忐忑，想着小姐当日是不是受了太多刺激。如今若是恢复正常了，会不会自己也觉得荒谬呢？

“所以说，这些都是易大人帮忙弄过来的。”林岚淡淡然，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表情一闪而过，不过并没有后悔。

“嗯。之前不知道拉到哪里去了，今天早上从送过来。奴婢按照咱们家的摆设，弄了一小天呢。”绿珠放心，神情里渐渐透露出少女的天真。

“我只是随口说说的，谁想到他真的都搬来了。”看着绿珠欢快地说着什么，林岚的思绪却不经意地飘离了开来，旁若无人般喃喃自语，“也亏得林尚书那么恨我，竟然真的允许了。”

她苦笑，轻轻叹一口气。

绿珠准备了茶果，点上了檀香，又推开了茜纱封住的窗子，任由清风吹进来，让这个空了许久的寄云轩终于有了些许人的气息，终于有了让人也能发呆的感觉。

“小姐，他们都是王爷派来伺候您的。”将外面等候许久的人唤进来一一介绍，绿珠这样解释。

四个年轻女孩子，两个中年妇人，还有四个小厮。东平王真不愧是王爷，连照顾个寄人篱下的人质都可以这样大方。林岚点点头，对于监视自己的人没说什么，抬起右手挥了挥。绿珠立刻命他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