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两名容貌清秀的女子正在聊天,正是捧了国主之剑,前来迎接小国主的紫柔和紫沁。见她进来,紫沁娥眉微拧了一下,手摁在了国主之剑上,不悦地说:
“紫箩,你怎么又私自外出?”
紫箩走过去,轻声说:“这宫里实在太闷,太脏,所以出去透透气。紫沁,紫柔,你们两个最好和我一起搬出去住,这个萨珊玖夜只是利用我们而已,你看紫鹊都已经成了他的人……”
紫沁和紫柔对望一眼,又冷笑着说:
“紫箩,只怕有二心的人是你,不是你口口声声让紫鹊听你的话,留在平原之国,不要再回红纱国了吗?这些暂且不说,你恋上焱极天,缠着他,要嫁他为妻,这总是事实吧?”
紫箩脸上一红,下巴微抬了,生硬地回道:
“是又如何,我们姐妹深锁地宫十多年,想留在平原也是我们的自由,若你想杀我,请便。”
紫沁刷地一下拔出了宝剑,指着她怒斥:
“紫箩,我早看你不顺眼了,仗着国主疼爱你,从不把别人放在眼中,如今你姐妹二人做出这等丑事,我就可以用这剑,斩了你姐妹二人。”
“那就打一场吧。”
紫箩手在桌上一拍,已服下解药的她,功力已可以自由发挥,这一掌下来,桌子都碎成了片。
紫柔连忙拦在了二人中间,小声劝道:
“好啦,你们还要斗?听我一句公道话,这地方确实不宜久留,这夜王得了紫鹊的功力,只怕胃口大开。我先前去外面转了转,夜王宫守备森严,若我们也逃不过,那可就真糟,还是多注意一点,千万别再上当,等小国主一到,我们立刻离开。至于紫鹊,还是随便她吧,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谁的话也听不进,我们就不要为了她而吵架了,赶紧想想怎么办才对。”
她开口了,那两个剑拔弩张的女子才慢慢坐下来,可还是互相瞪着。
“呵,三位姑娘,这是怎么了?是在怀疑孤王的诚意吗?”
萨珊玖夜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显然三人的话,他已经听了个清清楚楚。
三人有些错愕,居然没能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萨珊玖夜慢慢地走进了屋里。
红纱国的绢女长年被锁在地宫里,专心研习武艺,为可能出现的男|性小国主做准备,并不通晓这平原上的事情,此次出岛,也完全是因为大国主被逼无奈,才让这四个单纯女子踏出岛外。
“你们误会孤王了,那夜给鹊儿和紫箩姑娘下|药的,并非孤王,而是闻人暖,他一向喜欢乔装改扮,四处作恶,孤王的话你们可以不信,但过几日的册封大典,会有各国的宾客前来参加,你们问问便知,你们若心存怀疑,可以将此院中的人全换成你们的绢女侍从,我夜王宫的人全部撤出……外面的人听着,都退下,不得靠近此处半步!”
萨珊玖夜扭过头,冲着外面低喝一声,一阵纷乱脚步声响过之后,院中安静下来。
“孤王过来,是想对紫箩姑娘说几句话,虽然你和鹊儿长得一样,可性格却大不相同,孤王确实更喜欢鹊儿开朗活泼,对紫箩姑娘并无非份之想,只因姑娘对孤王心存误会,而使你们姐妹二人产生罅隙,这就是孤王的罪过了,所以特地过来解释,再无他意。”
他说得恳切,另两名女子分不清他的心意,也不好出声,可紫箩并不为动,只冷冷地看着他。
萨珊玖夜微微扬唇,也不多说,转身出去。那断腕之处已接上了银勾,在袖下隐隐露出阴寒的微光。
紫箩轻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萨珊玖夜现在还未动手,是忌惮她们三人在一起,完全可以打败她,还有未知身份和真面目的小国主……只可惜她劝不动紫柔紫沁离开,也拿完全沉浸在虚幻爱恋里的紫鹊没办法。
月淡淡,人心愁,紫箩慢慢坐下去,有些彷徨无助。
萨珊玖夜出了小院,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后来的两个绢女比前面的要难缠一些,人孤傲冷漫,不好接近,再加上紫鹊和她们不和,处处防着他去接近她们,一时间让他难以得手。
“夜王,阿罗王有下落了,一直住在白鹤轩的别院之中,可是没有找到他带走的兵符。”
侍卫从一边出来,匆匆禀报。
阿罗离开前,盗走了萨珊铁骑的六道兵符,他就算杀了六支部落的首领,也无法让大军随他出征,攻打白鹤轩。本想再度借助绢女力量,可惜紫箩又不肯配合……首要之计,就是要得到紫箩。
他长指绕了红发,扭头看了一眼,唇角露出几分阴冷的笑意。
进了他的王宫,怎会有放任她们逃出去的道理?别说几名绢女,就算是即将到来的小国主,还有红纱国,他都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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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连绵阴雨,在傍晚时终于停下。
紫箩悄悄进了瀑布后的暗楼,可推门一看,里面已是人去楼空,那石榻上空荡荡的,只留下染血的衣裳,她大步进去,愕然地抓起了那血衣,左右环顾,可这里分明已有数日未曾有人住过了,炉中的火已灭,药渣已起了霉。
“紫箩,你来这里干什么?”
萨珊玖夜的声音响起来,紫箩快速转身,只见萨珊玖夜正微眯着双眼,盯着她看。这种眼神,就像毒蛇的信子,舔过她的肌肤,让她不寒而栗。
“你管得着吗?”
她冷笑一声,快步往外走。
“紫箩,何必如此冷漠,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心里想的那些关于孤王的疑虑……全是真的,孤王就是一心想要得到你这小美人……”
萨珊玖夜一抬手,那腕上银勾就勾住了紫箩的手臂,把她往怀里拖来。
“只要你乖乖听话,孤王会待你比你妹妹更好,孤王第一眼看到你,就被你吸引住了。”
他一面说,另一只完好的手就去捧她的脸,俯身就要吻她。
紫箩又羞又气,这一路上过来,见过的男人多了,这是最不要脸的一个,可偏偏又是最辣阴险的一个。
她抬手就是一掌甩去,可惜她势单力薄,萨珊玖夜并不害怕,只轻飘飘躲开了,冲她得意地笑。
“紫箩,若你肯从了孤王,孤王封你为后。”
“那紫鹊怎么办?”她忍着气,厉声问她。
“她?孤王早就腻了,又呆又傻,毫无乐趣,跟个傻大姐一样,就算是在床上,孤王也难以提起兴趣来。你不同,你可是孤王心心念念的心肝。”萨珊玖夜邪笑起来,身形一闪,就把她堵到了墙边上。
紫箩冷冷一笑,又说:
“你前几日还许诺她,要封她为后,你如此对她,不怕她伤心难过?”
“孤王是天下之主,想得到谁就得到谁,孤王现在就是想得到你,废话少说,是自己脱呢?还是孤王帮你脱?孤王劝你乖乖听话,孤王让你快活享受……别逼孤王动手!”
萨珊玖夜已开始不耐烦了,手掌撕着她的衣衫,用力地拉扯。
紫箩看着他,唇角的冷笑渐渐明显起来,萨珊玖夜一怔,只觉得身后有一阵冷风袭来,紧接着,便是紫鹊的尖叫声,“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萨珊玖夜疾速转身,大手一挥,银勾勾住了紫鹊手里的长剑——咣当一声——
剑落在了地上。
紫鹊飞身又打,紫箩也加入进去,姐妹二人一起直取萨珊玖夜的胸口。
可没几招,紫鹊突然面如金纸,人往前栽去。
“妹妹,你怎么了?”紫箩连忙退下,把紫鹊抱了起来。
“胸口好疼。”紫鹊急喘着,紧拉着紫箩的手。
萨珊玖夜低笑了起来,缓步走过来,邪声说:
“你看,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孤王给鹊儿喂了颗特殊的药,若听话,孤王就让你们姐妹活着,若不听话,紫箩你就看着她腐烂而死吧。”
“你怎么如此歹毒?”紫箩气得浑身发抖。
“无毒不丈夫,这句话你们没听过吧?红纱国这地方有趣,有你们这样奇妙的人儿,还有你们这样简单到蠢的心思。”
萨珊玖夜狂笑起来,一把揪住了紫箩的长发,把她往石榻上丢。
“乖乖地躺好,让孤王疼你。”
“你去死!”
紫箩愤然骂着,抬腿就踢。
可萨珊玖夜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用力一推,银勾从她的腰上往下,整条裙子都被他划开了,露出紫箩白希娇美的肌肤,刺激得萨珊玖夜血脉膨胀。
“乖人儿,妙人儿,孤王就知道,你比那蠢女强。”
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在她的身上摸来,她的腿,光滑又有弹性,触感极好。
紫箩奋力挣扎,却挣不开萨珊玖夜的魔掌。
突然,萨珊玖夜后背上遭了重重一击,紫鹊用那只煮药的小炉往他身上砸来。
“姐姐快走。”她一砸得手,又砸出第二下。
“一起走。”紫箩跳下榻,要拉她跑。
“姐姐你走。”
紫鹊奋力甩开她的手,将那小炉往萨珊玖夜的头上丢去。炉灰四处飞着,迷得他睁不开眼睛,等烟雾挥散时,这两姐妹已经跑了出去。
萨珊玖夜连忙跃出瀑布帘,只见两姐妹骑着他的俊马,已经奔出了老远。
“死妮子,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他一挥袖,冷冷地喝斥。
难怪找不着焱极天,原来被紫箩藏在了这里,也怪他大意,没能亲手捉住焱极天,给了紫箩以可趁之机。
“仔细给我搜,看焱极天能躲在哪里,能躲到几时。”
他上了侍卫的马,往夜王宫而去。对,他不需要去追那双姐妹,还有两个在宫里,紫鹊的蛊也容不得她在外面逗留,一定会乖乖地回到他的身边。
紫鹊被蛊控制着,一天没有解药,就会疼不欲生,可她并不自知,直到今天和紫箩一起逃出来,看那月儿悬起,她才品尝到这种可怕的滋味。
“姐姐,我要痛死了,你杀了我吧。”
她捧着头,不停地在大树上碰,额上已青紫不堪,鲜血顺着她的眉眼往下淌。
“妹妹别怕,会好的。”
紫箩双眼噙泪,再度强行把她抱进了怀里,任她在自己怀里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着——
渐渐的,紫鹊不出声了。
紫箩紧紧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缓缓低头看她,颤抖的手指轻轻地抚上她的鼻子……还有微弱的呼吸……
她把紫鹊抱起来,慢慢地往外走去。
是她的错,她不应该起了留在平原之国的心思,紫鹊只想过好日子,不想回去阴凉的地宫,只想和所有的女人一样,有夫婿疼爱,可以夫唱妇随……可是她们见过多少男人呢?哪里知道,在国主面前的男人,和在这里的男人根本不同呢?
寒风冽冽,她抱着紫鹊上了马,往夜王宫狂奔而去,她要和紫沁紫柔一起,杀尽夜王宫里的每一个人!
她进夜王宫,侍卫丝毫不拦,宫门大敞放她进去。
夜王殿中,正弦乐奏起,舞姬摇摆。
萨珊玖夜还能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品赏歌舞!
她抱紧了紫鹊,刚要回小院,却被红衣婢女拦住。
“紫箩姐姐,小国主到了,正在殿中等您。”
紫箩一怔,小国主这么快就到了?
和红衣婢女一起,大步踏进夜王殿,只见首座坐着一位身着白衣,面覆白锦、只露着双眼的女子,青丝高挽,碧钗莹莹,紫柔和紫沁正站在她的面前,小声说着什么。
萨珊玖夜像没事人一样,高坐在王椅之上,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敲,似笑非笑地盯着紫箩。
“如何确定,这就是小国主?”紫箩快步过去,急促地问道。
“红莲在此,月儿在天。”
紫沁扭过头来,一手拿着国主之剑,一手托着那朵红莲,红莲果然红光暗闪,如同藏了星辰在蕊中。
紫箩的呼吸一紧,抱着紫鹊跪在了小国主的面前。
“小国主,请为紫鹊作主,萨珊玖夜毒害紫鹊。”
紫沁和紫柔站着没动,只看向萨珊玖夜,此时萨珊玖夜才低低一笑,缓缓站起,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声说:
“紫箩姑娘还是不死心,非要带走鹊儿,鹊儿与孤王情真意切,孤王已向小国主提亲,小国主也已应允,紫箩姑娘还是成人之美,不要再拆散鹊儿和孤王。”
“你胡说八道,紫柔紫沁,你们看鹊儿……”
“紫箩,这是紫鹊咎由自取,我们绢女,终生不得嫁人,若失了清白之身,是活不了多久的。”紫柔一脸惋惜,小声说。
“你为何不早说?”紫箩站起来,怒瞪着紫柔。
“我们出来的时候,国主有交待,若你二人有私心,便不救你们。紫箩,你现在过来,既然夜王非要紫鹊,给夜王好了,我们现在就带小国主回红纱国。”紫沁冷冷地说着,将红莲收入怀中。
“小国主……求你作主……”紫箩看向白衣女子,泪水一涌而出。
“好了,等紫鹊醒来,让她自行决定吧。”
小国主站起来,轻轻撩起面纱一角,露出殷红的唇角。
“可是……”紫箩还想说话,小国主已经起了身,走近了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小声说:“反正我们还会在这里呆上几天,夜王邀请我参加他和紫鹊姑娘的册封大典,我要与养父母道别……你叫紫箩是吗?我们平原的男女相恋婚姻,是很正常的事,你不要太伤心了,夜王爱她,不会害她。”
“小国主说得是。”萨珊玖夜也说。
“回去歇着,我好累。”小国主揉了揉太阳穴,姗姗往外走去。
紫柔和紫沁连忙跟上,萨珊玖夜盯着紫箩,见她愤恨地看着自己,便笑了笑,小声说:
“晚上自己洗干净了过来,孤王就给她解药,否则你就只能看着你这可人的小妹妹去死了。”
“畜牲!”紫箩咬牙骂了一句,转身跟上了小国主。
她可以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可是紫鹊却没有生的希望了,她不能看着紫鹊死,纵有万般不是,是她这做姐姐的不对,向紫鹊描绘了一个美好的地方,却不知这地方表面姹紫嫣红,却隐藏着吃人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