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青石壁里响,似是有老鼠,越无雪听了一下,汗毛倒竖,死成肉饼也就算了,还有老鼠来啃……前一世摔得稀烂,这一世又是?
她的命运,到底有多重|口\味?简直集了血|腥、暴|力、色|情于一体啊!
焱极天的手在笼子底下摸索,上古寒铁来之不易,制成这样大的笼子费量不少,所以底部的用铁量就少了许多,间隔很宽,足能让一人侧着横过。
“你坚持一下。”
焱极天说着,小心地摸到那把小刀,慢慢地、尽量轻地从她身上爬下去,趴在她身边,在一边的栏杆之间挖动,只要挖出一道坑,从坑爬出笼子外面,就能离开。
“你要多久?”
越无雪听着他挖土的声音,小声问。
“不知道。”
焱极天已经无力开玩笑,每眨一次眼睛,手每落下一次,他都怕上面的铜柱往下塌落。
越无雪从他紧绷的声音里听出凝重,也不再出声,更不敢发出声响打扰他,一个人静静地想心事。
从进宫到现在,她和他到底一起经历过几次危险?
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她倒霉呢!
她是没敌人的,而他敌人满天飞。
泥土渐渐在二人中间堆起来,越无雪突然扭过头问:
“你不会自己爬走不管我了吧?”
“有这个想法,反正你不肯顺从。”
他气有些喘,一直用左手在挖地道,先前又撑过那样沉重的铜柱,明显有些体力不支。
越无雪没出声了,有土慢慢地埋过她的手指,她又冷又困,几乎晕睡过去。
吱吱……
突然,毛茸茸的东西从她的耳畔飞快窜过,吓得越无雪几乎魂飞魄散,是老鼠,她还没死,老鼠就来了!
越无雪一个激棱,下意识就往旁边猛地一缩,碰得铁笼子嗡嗡地响……
万籁俱静的,焱极天抓着小刀的手紧紧扣着,铜柱又开始发出嗡嗡的声响,就像是阎王殿里派来的招魂使者,在唱着古怪的招魂歌……
身体僵硬了半天,铜柱反而缓缓升上去了。
越无雪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身冷汗淋漓的。
焱极天不敢多言半字,跪坐起来,双手用力刨土。越无雪也不敢再闲呆着,爬过去,和他一起奋斗,先是用双手,焱极天便把刀给她,自己换成了双手来挖。
两个人好歹比一个人要快点,两个时辰过去,终于挖出一道窄坑。
“出去吧。”
焱极天扶住她,帮她往铁笼下的土坑钻,越无雪身子娇小,很快就钻出去了。
焱极天却有些吃力,挣了半天,只听上方铜柱轰隆隆响着,又往下疯坠,焱极天吓了一大跳,用力一挣,人就挣了出去。
两个人静了片刻,伸手摸铜柱,发现它还是卡在先前那个位置。
这么说,这铜柱本来就是用来吓笼中之人的,这样一来二去,笼子里的人还不被吓成疯子?
越无雪觉得设计这笼子的人,堪称世间第一恶毒!精神折磨,不比肉\体折磨来得温柔,甚至某些时候更加恶毒。
撬开几块青石砖,外面是不长的暗道,确实是通往外界的路,而且正从佛堂中佛像后钻出来。想必是笼子的控制者撤走的时候,只来得及封住入口,没能销毁铁笼。
越无雪不知道这笼子里关过谁,可是她想那一定是个很惨的女人,如此一比较,她又觉得自己的日子像神仙一样了。
推开佛堂的大门,越无雪狠狠伸了个懒腰。
银光还在院墙下吃草,听到声音,扭过头,温柔地看她一眼,继续吃……也是个吃货!主人来了,也不知道过来欢迎一番,不知道他二人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么?
衣衫破败,又一身狼籍的二人,来不及看谷中的绯桅花,就先赶往晋王府——现在的晋城城主、他的心腹大将左将军的府中,再过半个时辰,他将在那里接见得胜归来的左将军,以及胡域国使者的时候。
天真他们已经到了王府,见到二人如此狼狈不堪地回来,吓了一跳,也没敢先问缘由,立刻转身吩咐。
“来人,快去抬浴桶来……”
“不用,去后殿。”
焱极天淡淡说着,拉着越无雪就往后殿走。
这厮,果然熟知晋王府情况。
后院有一眼温泉水,越雷以往常说在那泉水里泡过了,能延年益寿,包治百病。他能不能多活几年,越无不知道,只是越雷还当真很少生病。
泉水是露天的,四周是紫薇花树,满枝缀的都是紫色的花串,一串一串地压弯了枝头,有几株栽在池下面的,那花几乎要坠入泉水中了。
泉眼中不停地往外涌着碧水,再从一边的九曲花沟里往外流去,乳|白色的雾气在泉眼上萦绕着,一只蝴蝶停驻枝头,微微扑动着翅膀。
“先泡会儿。”
焱极天几把扯下她的衣,把她丢了进去。
上古寒铁太伤身,这泉水正好能让她调养调养。
越无雪从泉水里冒出来,一眼对上他修长强健的双腿,还有腿中间那黑乎乎的地儿,顿时小声念道:
“晦气!”
焱极天低眸看来,伸手就弹她的额头。
“越无雪,怎么说话的?”
“你就算要下来泡,也通知一声……我不想看你……”
越无捂着额头,往旁边站了站。这水正没到她胸脯中间,半朵雪莹若隐若现。
焱极天又盯了她一眼,慢慢沉进了水里,整个人都潜进去,只有头发浮上来,颇有些恐怖片的味道。
越无雪看着他,心里升起几分恶意,故意伸手去摁他的头,若他发怒,她只说站不稳就好了……
手才探过去,突然她的腰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抱住,紧接着,温热的舌尖抵在了她的腿|根处……
越无雪吓了一跳,从摁他的头,变成了双手落进水里,摁到他的肩上。
他很直接地去刺激她,舌尖换成手指,长驱直入……
“焱极天,出来,快出来!”
越无雪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地喊他。
他终于从水里冒出来,却低下头,凶猛地封住她的唇,一番狠吻,吻得她站不稳的时候,才把她摁进了怀里,低低地说:
“朕和你,也算九死一生,到如今居然还能在一起,朕觉得这是天意。”
可越无雪脑中却闪过两字:孽缘!
“皇上。”
天真在一边轻唤。
焱极天这才松开了她,小声说:
“你多泡会儿,寒铁极阴,你本就体弱。”
“我才不体弱!也不看看我有多么大难不死!”
越无雪掬了水往胸前浇,她此时甚至觉得焱极天之所以不死,还真是因为她的存在——她真是焱极天的救命恩人,就说今天,若非她碰到铁笼子,焱极天不知道会傻趴到什么时候去!
天真带着侍女上前来,服侍焱极天穿衣。
“天真,你留着伺侯无雪。”
焱极天说着,扭头看她。
她整个肩都沉进了水里,伸手轻扯坠在头顶上方的紫薇花,乌发**地绞在肩头,雪白的脖颈上还留着他刚刚吻下的痕迹。
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她转过头来,飞快扫他一眼,索性转过了身。
焱极天唇角扬了扬,带着人大步往外走。
“无雪,今儿怎么回事?”
天真让侍女捧着帕子过去,递给越无雪,自己站在树下,小声问她。
“你们都退下。”
越无雪摒退侍女,这才用帕子遮了胸前,继续沉在水里,转头看天真,一脸严肃。
“天真,花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她的房间下有个暗室,我今日差点死于那里!”
“什么?”
天真一脸愕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天真,我真心待你,把你当成父亲一样尊敬,当成朋友一样爱戴,你不能害我!”
越无雪语气冷了些,继续逼问。
“可是花娘就是花娘啊,我和她一同长大,到底那里有何不妥?”
天真急了,往前跨了一步。
“你发誓,若有假话,天打雷劈,生生世世没儿子。”
越无雪抬起素手,指着他。
“我发誓!”
天真立刻抬起手来,仰头望天。
见他如此认真,越无雪拧紧了眉,难道那暗室在花娘屋子底下,真的是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