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眼波如水,瞧着那张披头散发的面容。刚毅的线条,有着不一样的倔强。
她轻轻披上了一件外衣,鹅黄色。龙阳觉得,任何衣服穿在她身上,都那般好看。
“走吧。”她吐气如兰,说着自己的心情。
龙阳愕然:“什么?”
“傻瓜,你不是要带我走么?我决定了,便是天涯海角,就跟随你吧。”她如一个小媳妇儿似地,语气中还带着调侃。
龙阳再一次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要跳出来一般,紧张地用手去挠头发。一伸手才幡然醒悟,刚才盘的头发,已然散乱了。他干笑两声,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尤其“傻瓜”那两个字,让他全身如同被闪电击中,阵阵发抖。
流苏掩嘴笑道:“你披头散发的样子,比先前英俊多了。”
流苏不会武艺,两人又不能光明正大地从大门出去,于是,便唯有后院那颗巨大的柳树处,成了这对鸳鸯的唯一出口。
一只手,环上了流苏纤细的腰身。肌肤相触,两人又是一阵颤抖。
龙阳轻轻一跃而起,顿时白衣飘飘。若是轩辕尘飞在此,定然以为九天仙女下凡尘了。流苏在空中只感觉风声呼呼,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双手也环抱住了龙阳的脖子。
片刻之后,安然落地。耳边的风声没有了,她缓缓睁开眼睛,四目相对。龙阳还揽着自己的腰身,而自己,也环抱着他的脖子。
两人之间,仅隔着,微弱的呼吸。
流苏脸色绯红,即使在夜色中,也不难看出来。
龙阳尴尬地放开环抱着腰身的手,讪讪地笑了笑。流苏却并未放手,反而笑了笑道:“抱着吧,待会儿还有一堵墙呢。”
这么一说,龙阳脸色越发尴尬了,低头疾走,木讷道:“那等会儿再抱。”初尝男女情爱的他,有怎么能猜得透,女儿家的心思呢?
流苏只得放开抱着他脖子的手,提着裙摆,追了上去,嘴里还低低道:“真是个呆子。”
两人半路上路过一间卖衣服的铺子,龙阳想起了燕子乌的交代,正想进去买几件合适的衣服带在路上。可伸手一摸腰间,顿便傻眼了,没钱。
他讷讷地问流苏有没有带盘缠。岂料流苏又是扑哧一笑道:“可巧了,我也没银子,看来得化妆成两个乞丐,一路乞讨了。”
龙阳瞧着她婉转的身影,痴痴道:“世上哪来这么美的乞丐。”说完之后,流苏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
一路有惊无险地出了城,这次龙阳没有从北门出去了,而是带着流苏绕了个大圈,从东门出的城。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借着天上微弱的月光,总算到了先前藏身的地方。岂料远远便瞧见,燕子乌正大张旗鼓地生了一堆火烤鱼吃,瞧见龙阳远远走来,还挥手示意他一起吃烤鱼。
龙阳心想:这老前辈定然是被关糊涂了,哪里有这般大摇大摆的逃犯,真个没有一丁点觉悟。他走上前去,三两脚便将火堆踩灭道:“燕前辈,您这般烤鱼,也不怕将朝廷的人引来?”
岂料燕子乌摇了摇头道:“怕什么,这番能出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就算是立时死了,也值得了。”说完,他瞧见了龙阳身后的流苏,瞅了片刻,对龙阳竖起了大拇指。想那含义,定然是要夸奖自己眼光不错等等。
龙阳将两人各自介绍了,流苏颇懂礼数,当下冲燕子乌福了一福道:“晚辈见过燕前辈。”
但凡是女子,特别是美丽的女子,对男子来说,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燕子乌在她见完礼后,笑了笑,便冲龙阳道:“这位流苏姑娘,便是你口中的贺媛媛?”
龙阳颇为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他给流苏收拾出一大片地方,示意她坐下道:“明日我们便出发,去轩辕六城。今晚便在这里好好休息一番吧。”
燕子乌却抖了抖宽大的衣服道:“我让你弄的衣服呢?”
龙阳一拍脑袋:“糟糕,我们身上都没银子,总不能抢吧?”
一时间让燕子乌哭笑不得。
流苏瞧了瞧那件衣衫,变戏法似地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布包,借着月色打开来一看,竟是针线等事物。她轻声道:“前辈将衣服脱下来吧,小女子给你缝上一缝,那应该便能穿了。”
龙阳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美丽的女子,竟然随身带着这些针线事物。
燕子乌却笑道:“成,成,那边劳烦姑娘了。”说着,便把原本是龙阳的外衣脱了下来,交给流苏缝补。
见龙阳瞧见自己从腰间掏出这些事物,面有惑色,当下熟练地穿好针线,一边缝着那件衣裳,一边说起自己的身世来。
月色朦胧,照着山涧低低的话语,蓦然间,成了天地间最美的音符。
秦川坐在房内一动不动,沉默不语。陈玥儿去准备饭菜了,只是,自己哪里又有胃口去吃?
龙骧、凤翔等军被兵部尚书持着陛下钦赐的令牌调配而走。他这个禁军统领瞬间便成了摆设。说是要去执行一项任务,但具体是什么,竟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他上午去找过花英远与轩辕尘飞,但他两人也俱没有听到什么风声。直到此时,花英远和轩辕尘飞才发现,原来,自己两大家族在朝廷中渗透的力量,已然如此薄弱。
商量无果,秦川也只能回家。但他依然在想,肯定是朝中出什么事情了。毕竟,禁军的调动,断然不是随随便便的安排。
天色已经黑暗了,他坐在没有掌灯的房间中,体会着黑暗的孤独。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轻轻的,是陈玥儿。
房门被推开,陈玥儿走了进来,看着黑暗中自己的夫君道:“相公,韩公子来找你了,在前厅,看起来很焦急。”
毕竟是成了亲了,这后院,轩辕尘飞等人也不好直接闯进来了。
秦川站起来,走到门口。见陈玥儿额头上有汗珠,想来是方才一路小跑过来的。他掏出手绢,目光温柔。轻轻地为自己的妻子抹去额头上的汗珠道:“以后别这么焦急了,慢些走,小心摔着了。天塌下来了,还有夫君为你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