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玥儿虽然知道这话未必准确,但心中也只能这么期盼了,有些兴趣索然道:“希望如此吧,天色已晚,奴家这就告辞了。”
卢羽翔见她要走,急忙道:“陈姑娘如今下榻何处?”
陈玥儿依然将他当做了秦川的好友,当下也不隐瞒道:“实不相瞒,奴家进京后盘缠用尽,现在水袖戏班弹几首小曲。如今便住在戏班之中。”
卢羽翔面做吃惊状道:“怎能如此委屈佳人,来来,快随我到府上去安歇。不然秦兄弟日后回来知道了此事,定要抽我的筋,扒我的皮不可。”
陈玥儿虽然见他说的实诚,但仍面露难色。毕竟自己跟着一个陌生男子入府,就算他是秦川的好友,此举也是有些欠妥当的。
卢羽翔见她犹豫,当下又道:“快别这样了,陈姑娘。你嫂子这几日听说秦兄弟出事也是心中惋惜。恰好你来了,她若知道你来京了,必然八抬大轿把你接回府上去。若今日事她知道了,那不由秦兄弟回来扒皮了,只等我回去,便进不了房门了。”
陈玥儿茫然道:“我嫂子?”她在京城没半个熟人,这个嫂子却又是谁,八成是这位卢公子的媳妇吧?
正猜测着,果听卢羽翔道:“你嫂子正是拙荆。走吧,想必姑娘还未用饭,等下到府上,该叫下人弄些好菜才是。”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招呼自家小厮去唤轿子过来。
官轿过来,陈玥儿虽然心中还意犹未决,但见卢羽翔真诚的态度,一时也不好再推辞,只得款款步入轿中。门帘拉上,卢羽翔走到旁边,对在一边看着的戏班班主,压低声音道:“我父亲乃中书令卢横开,今日之事,你权当没有见过。你戏班之中,也从未有过陈玥儿这号人物,知道了么?”说着递过去几张银票。
那班主识得二品大臣的利害,当下唯唯诺诺接过银票道:“草民知道,草民省的。”他偷偷瞄了几张银票的面额,都是百两一张。这官家公子骗女子的手段他自是识过,当下闭口不言,恭送卢羽翔一行乘轿缓缓离开。
胡同中热闹过后便是一大片寂静,残羹冷炙自然有下人收拾打点。胡同中依旧还是灯火通明,但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热闹。戏台子已经撤走,剩下十几个小厮正在收拾那些桌椅。胡同口的军士换岗过后,那些白天酒足饭饱的军士只怕现下正在哪个相好的姘头被窝里做那劳子事情了。
出了胡同口朝南走,有条略微宽阔的青石板道。这条街道平素也安静得很,只是较若那胡同比起来,已经算是闹市了。街道的中段有个面摊,靠着街边支起了一个竹棚,挑着一杆锦旗,上书一个大大的面字。
此时虽已入夜,但远远望去,那个面摊还是一片蒸腾的热气冒出,卤香远远传出,勾人肠胃。面摊过去第四座府宅便是卢府,中书令卢横开的府邸。
那卖面的小儿瞧着打街口走来一行人,却是卢家的官轿回府了。听说今日流风侯做寿,看那些轿夫家丁各个红光满面,想来是吃得饱了。今日恐怕又没甚生意了,正想着收摊回家,想着家中暖暖的被窝,他手上收拾东西的速度又快了些。
正瞅着那官轿行来,那面贩眼中闪过一丝羡艳。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店家,来碗面。”
那面贩被那声音吓了一跳,打眼瞧去,月光昏暗,只见一老者鹤发童颜,身上穿着颇为朴素。但自他身上传出的那股子气质却让人不敢小瞧。面贩南来北往的客人也见过不少,自然有识人知道。眼见眼前的老者气度不凡,赶紧招呼着坐下,自是去下面条去了。
许开望着那行轿子,面色从容。今日席间那些山珍海味自是吃不习惯。这会席间散了,到这街上下碗卤面吃。想当年自己重伤待毙时,李琼将自己救活之后,喂自己吃的第一样东西便是酒,第二样就是这卤面。
今日圣上密旨传来,让他不免有些伤怀。这才趁着夜色,寻上了这个面摊。倒也不是刻意为着陈玥儿或者卢羽翔来的。
面条被放入热气腾腾的开水中,逐渐软和散开,这卤面的汤汁中有一样事物是不可缺少的,那便是老陈醋。这事物朝汤汁中一搁,简直提味又开胃,诱人无比。
许开静静坐着,等着面贩上面。卢府一行三顶轿子已然走过街道的中段,眼看便要经过那面摊的旁边。前面有家丁开路,那些家丁自然今天也是酒足饭饱,各个红光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