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天色寂静。原本热热闹闹的纽钴禄府也是曲终人散，人走茶凉，恭阿拉在门口依次送客。
“啪，啪。”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在夜幕中响起，月兰用力的砸着瓷器，一边愤怒的骂道：“小践人，你到知道出风头！”
“啪。”又是一声响。
“怎么了？翻天了不是？”
进来是一位年约30的妇人，因保养的当，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穿金戴银看起来好不艳丽，但却也不是庄重，妇人扶了扶头上的金钗，后一把抓住月兰再次想要刷青花瓷的手，“月兰，我的闺女儿，你怎么到处摔东西。你看看，你看看！”
妇人低头看着一地的碎片，怒其不争恨恨的说道，“月兰，你这样下去谁会娶你啊！”
“不要你管。”
“月兰……”妇人有些气急，“哎哟，我凝淑是造了什么孽哟，女儿这么不孝！”
“额娘！”月兰高声说道：“我哪有不孝。”
“还没有，你都顶撞了额娘，月兰，你看看人家毓甯……”
“毓甯，毓甯又是毓甯！究竟你的女儿是我还是毓甯啊！”
妇人被气急，捂着胸口，脸色也有些苍白，月兰也知道自己惹祸了，忙朝身后的嬷嬷说道，“还不扶这些额娘。”
“你啊。”妇人摇了摇头，“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
月兰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额娘，只要你以后不提毓甯这个小践人，我再也不气你了。”
“你啊。”妇人有些无奈，却宠爱的说道：“你要是有毓甯那丫头一般懂事，我就不操这份心了，你要知道毓甯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啊。”
一提起毓甯，月兰的脸色又变了，“说了不提她，额娘你又提，会琴棋书画有如何，她不过只是一个庶女，更何况。”想到这里她更加得意的笑了。“女戒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我这样才是最好的。”
“你啊。”妇人怜爱的点了点额头，“没了额娘和阿玛，谁又来保护我的小月兰啊。”
月兰偎在妇人的怀里撒娇道：“还有夫君啊。”
妇人扑哧一声笑了，“没想到我们小月兰居然思春了。”
“谁思春。”月兰俏脸一板，忽然想起某人，她脸上又柔了下来，“额娘，你说成王爷怎么样。”
“成王爷？”妇人眉头一皱，“你说他干嘛？莫非，你喜欢的人……”
“额娘。”她跺了跺脚，“人家不依。”
妇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成王爷好是好，可惜人家已经有明媒正娶的嫡福晋了，你要是嫁过去，也就只能做妾了。再说，额娘不准你做妾，你是堂堂礼部尚书的嫡女，怎么能去做妾呢！”
“可是。”月兰搅了搅帕子，“可是女儿喜欢他。”
“喜欢又算的了什么。”妇人拍了拍她的手，“月兰，我的女儿，你现在是小，等到你大了你才知道，喜欢根本就不算什么。你要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们的恩情不在，如果你是嫡福晋，你至少还能得到他的敬重，你的儿子将来还可以继承一切，若你是妾室，甚至就算是侧福晋，那么一切都不由你来主管，失去了男人的恩宠，你就什么也没有了。你看看额娘，额娘就是最好的例子，首先和你阿玛恩恩爱爱，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房又一房的妾抬进家门，额娘和你阿玛早就不是之前那样的情感了。现在你阿玛敬重额娘，这也就够了。”
“额娘，他不是那种人。”月兰不死心的继续辩解道。
“是与不是，额娘看的清楚呢，你还小，现在还不懂。”妇人安慰似的拍了拍她。
西厢偏远一点的房屋内，烛光点点，毓甯趴在桌子上，心中心事重重。她理解阿玛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她不过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罢了，选秀的事本来与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若是能选配给权贵当妾，恐怕也是她的福气了。但是她曾今发过誓，誓死不为妾，这辈子绝不当妾。她娘下场已经是这么凄惨了，难道她还要重蹈覆辙吗？不，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她要主动出击。
“小姐，小姐。”门忽然被推开，冷风咻的一声往屋子里吹，冻得毓甯一哆嗦。梅香看到小姐有些冷，忙把身后的门给关上了。
“小姐，我回来了。”
毓甯站起来，看着瘦了又黑了的梅香，心中一阵感慨，“梅香，最近还好吗？”她担心之下抓住了她的胳膊。
后者一声闷吭，毓甯松开了手，疑惑的看着她，“梅香，你这是怎么了。”
梅香往后缩了缩肩膀，低下了头，“没，没什么。”
“过来，让我看看。”毓甯一步一步的走进，梅香却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却最终被毓甯抓个正着，梅香痛的倒吸了一口气。
唰，毓甯撩起了她的衣袖，从手腕看到胳膊，全部都是一道一道的伤痕。“她们……打你了？”
“没，没有。”梅香的身子往后缩，手臂也抽了出来，“小姐，我没事。”
毓甯却紧紧的握起了拳头，她知道是她不够强大，所以所有的人都可以拿她最亲近的人出气。沉声呼了一口气，她坚定的看着梅香，“梅香，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今日的委屈，他日是被奉还。她紧紧捏住了衣角，最后松开时，已经皱成了一团。
“咚咚咚。”
“谁？”毓甯已经收好了自己的情绪，朝着门口说道。
“毓甯小姐，老爷要您去书房一趟。”
“小姐。”梅香轻唤到，“您还是赶紧去吧。”
冷风呼呼的吹，往领子里嗖嗖钻进去，冷的她手脚有些发麻。到了书房，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一阵声响。“进来。”
“阿玛。”毓甯进入书房，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四处的张望，叫了声阿玛，便垂下了头。很显然，恭阿拉很满意她这样做。
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毓甯，选秀之事，恐怕只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毓甯不解，她诧然抬头，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月兰才是嫡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