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说了是暂列,那便无需再行编制,简放任免都在原位,人数也视需要而定。”
雍正这话彻底稳了这些人的心,看来同南书房性质完全不同啊,这差事完全就是个不拿薪水的传声筒,不过就是同皇上亲近些罢了,想必皇上主要是想拉拢亲信。
看到底下众人皆松了口风,雍正又道,“如今国库紧张,就不铺张立房了,就在隆宗门外简要搭建房舍吧。”
无官位、无俸资、更无直接决策权力,现在更是连办公之所都是简化,这哪里是个正式衙门!如此一来,众人可算放下了心,
当下便转面声赞皇上高见,积极同雍正商讨这军需房人员,最终定下由内阁中三四品以上谨密者入值缮写,处理紧急军务之用,辅佐皇帝处理政务,亲承旨意,拟发谕旨。
而后见雍正布上谕,将西北准噶尔的军需一应事宜,皆交与怡亲王、大学士张廷玉、蒋廷锡密为办理。更是肯定皇上这是想聚一个亲信圈子。
直到探讨到军需房的整体运作,须用军需房印信,由值日章京凭金牌到内奏处领取印信,随后,凭金牌向领班军机大臣索取印匙,并在数人的监督下,打开印匣取出印信。印信用完后,金牌要交给值班章京,印匙归还领班军机大臣,印信则要重新归还内奏处。
粗看如此繁琐,的确是为保机密泄露,但细想,这内里完全是由皇上亲自处理,然后便是军需房官员接信吩咐执行下一步,整个跳过了以往的议政会议。这真的只是暂时处理西北军事?
雍正用他一惯只注重实用,不在意外物的手段,拿隆宗门外几块木板搭建的甚至有些寒酸的房舍挡住这些恋权大臣猜疑,之后,更是正了军需房的名称,正名军机处。
在众人猜测这木板房舍几时拆除掉中,军机处的作用越来越重,已不单单是军事通过这里发布,六部任免、粮银财务一应大事,皆缓缓集中此处。
这才醒悟,那几块简陋粗鄙的木板再也拆不掉了。
有些人老成精的老臣到是早明白雍正的意思,不过他们才懒得和皇上争权,新皇登基,都是着急立个好名声,大赦天下,拉拢权贵,重用文人,博个好名声,权位稳定后再来办实事流芳千古!哪像这位皇上,一上来,血腥不断,摊丁入亩损士族利益,居然将文人同泥腿子百姓拉成同一线,让无官禄的秀才去种地!同纳税赋!太侮辱圣人了!还有那件件新政直损权贵的利益。风雨不歇啊,自己真是老了,跟不上皇上的节奏,让他自个全部操劳去吧。
这些已是之后的事,雍正此刻第一步便是将那些仗着经验的朝堂老臣,总打官腔反对新政,实际半点没说到点上,还有这些世袭宗室贵族,明明事务不通,还指手划脚显‘才干’的人,通通踢离军需房。
翌日,朝堂正式宣告之军需房,后处理完急件,雍正思起陕西那地教众暗里有反清意图,这边运销五石散、火器的人马,明显是同陕西那地有勾结的,或许根本是一路人马,如果是一路人马,那势力可不小,不能在放任。
想到这里雍正黯了眸光,唤了苏培盛,过了一会,几人便出了宫。
廉亲王府自从一场大火之后便彻底萧索了。
允禩命人不许打扫庭院,任由叶落花枯,更是平添瑟意。自己常常拎壶清酒,端坐院中一整天。
那清酒确是水清的很,自郭氏逝去,雍正当堂训斥允禩处政务阳奉阴违,结交党朋,大为不敬,革去王爵,撤出佐领,继续禁于府中反省。这下再蠢的人也看出来廉亲王府再无翻之日,那用落井下石来表明无干系的人总是不缺的。
雍正看着允禩直挺着背悠闲的斟酒,似完全没有听到通报,稳稳端坐。雍正勾起笑意,让身旁欲气唤的苏培盛等人退下,坐到允禩旁边,缓缓忆起曾年少时一同在圣祖严训下练字,“那时你总也练不好,其实不是练不好,只是缺了耐心,总感觉太过枯乏。”
允禩似笑的才看到雍正,淡然开口道,“兄弟之中,你的耐心是最好的,哪怕只是小小的习字,唯你最是认真,甚至仿的圣祖爷的字迹最像。”
“你虽缺了耐心,却最为机灵,字迹讨好不了圣祖,便在其它功夫下手,兄弟之中,最为年幼便册封贝子,允禩,你倒是聪明的很,朕一片赤子之心,临摹圣祖字迹,效仿的不过是董其昌的字体,结果却成了篡改圣旨的话头,你们散播的很是不错啊,百姓们哪里知晓这圣旨需要三文书写,琐规根本无手脚可动。朕又无法一一对众解释,允禩你手下能人真不少,朕的一举一动,皆能被你们曲解各种意思啊!”调侃似的语调在院中回荡。
允禩哈哈笑出声,好半天才道,“看来皇上还是在为陕西的事发愁啊!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组织居然能令堂堂雍正爷犯愁!真是不简单。”自己不过提供一些信息,那陕西的余众却能借机编出各种话头煽动百姓,还真是能耐不小。
“有意思吗?朕愁什么!慢慢查探便是,总会露出尾巴,可是你知道这样每耽误一天,有多少百姓误入这群人的把戏,被他们当成炮灰推上前?在拖一天,他们又会做出多少错事。这群人可是意欲反清,允禩啊允禩!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嘛!你也是大清子民啊!你居然会同这些人联手,只为扳倒朕,枉顾百姓!你可以用尽手段讨好圣祖,但不能违背原则,你可以政见敌对朕,但不能枉顾那些无辜的百姓!”
“皇上,我可只是个闲散人,什么事也没做!而你,才是这天之主!既然你坐上了这个位子,你就好好承担这位子带来的一切!”
雍正怒极反笑,“如果不是你跟他们接触,朕岂会来找你,指望你还能记住自己的身份,没想到,你却因私事,这个时候还要拖朕的后腿。朕不会因为可笑的脸面,无聊之人口中的声名,拿天下百姓开玩笑!若是如今情形颠倒,朕绝不会同你这样,拿百姓来赌气!允禩,你真令朕失望。”
允禩悠哉的品着淡无味的清酒,仿佛那是世上最美味的酒。
失望,的确是,失望自己离那里只有一步之远,却被你抢了先,既然你有能耐抢到那个位置,就用你的能力解决这些问题吧。
若是没有争雄之心,一开始便不会去争!既然去争,岂能甘心败。
那群人?原以为不成气候,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提供了一点让人更相信的消息。没想到居然借机成事了。
雍正看着允禩闲闲自在的样子,不由抿嘴,岂会随他动摇,松身笑道,“不知道这位闲散之人还记得允禟吗?岳钟琪没空关照,朕特派了李绂前去好好关照。”
李绂!石桌上的酒杯嘭的倒下,酒洒一桌,允禩盯着雍正恨声道,“雍正!你欺我身边人算什么男人!”岳钟琪为讨好雍正,押送允禟之时肯定使了手段,而如今的李绂更是势利小人,当初也曾投靠过自己,最是了解此人,何况他同允禟也是有过节的,如今允禟落他手中,难说雍正会不会还下了什么令!雍正这是拿允禟的命逼自己啊!先是郭络罗氏,再是允禟!为达目的,你真是卑鄙。
雍正无视允禩忿恨的眼神,轻松地站起身,睨视重声道,“那你拿百姓堵气又算什么男人!”
允禩气愤的反笑的更是灿烂,“哈哈……好!那我们就比比谁的心更狠,别忘记了,那也是你的弟弟!”
“你莫忘记了,还有老十!同你亲的兄弟可不少。”雍正转身,抛下呆楞的允禩离开了。
允禩紧握拳头,扯出诡异的笑容。
羁押在西宁保定的允禟在四围高墙的小房里,难耐酷暑病倒了,二十五日允禟已不省人事,然而没有根本没有大夫前来调治,二十七日卯时,允禟凄惨离世。
允禩看着那一封封关于允禟生前过的囚禁日子,完全按犯人之例桶供传递饮食,有时连份例都不送,更是时不时受到言语侮辱,不由抱头默然流泪。
终于,泪尽了,心凉够了,允禩望着天空,喃声道,“你赢了,彻底赢了!陕西的情况,我会细写折子呈上,望你能善待允誐!”
自允禟因腹泄卒于保定的十几天后,允禩患呕哕,卒於幽所。
允禩临死仍带抹笑,然那僵硬的笑容异常的诡异骇人!雍正!死了一个兄弟你能遮掩,那一连死两个呢!我要让天下充满你的骂名!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部分语句资料摘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