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白色的雾气潮湿魏润,弥漫着浓郁的肉汤香味。
饶湾饿极了,埋头吃的酣畅,脖子上都出了汗。
他们这一桌四个人都是埋头猛吃,连闲聊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几个大男人一直录影到晚上都饿得够呛。
吃得半饱的时候又要了啤酒,这才开始放慢速度,边吃边聊。
“听说了吗,何步灵要升职了。”大海低头喝了一口酒,口气平淡的说,“经纪人部门的小头头,有实权的那种。”
这倒是出乎了饶湾的意料,“我以为……崔恒挺讨厌他的。”饶湾看了一眼邱泽钟,对方表情一如既往淡淡的,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大海盯着那张有欺骗性的白嫩包子脸老成兮兮的叹了一口气,说:“咱们崔总虽然是一把手,但是公司的领导层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听说是公司一个大股东被架空了,公司中高层来了一次大洗牌,换了一部分人进来——”
饶湾倒是没注意过这种事,“不是说公司是崔家的吗?”
“——关键是现在崔家变天了。”邱泽钟淡淡的说。
“是不是因为崔……”是不是因为崔承死了,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面没说出来,毕竟牵扯上古谰,饶湾不想摊开了说。
邱泽钟倒也明白他想说什么,“嗯”了一声。
“泽钟哥肯定了解这种事情。”大海笑了笑,“真到变天的时候,崔大佛爷也挡不住。”
邱泽钟颔首。
生鑫闷声喝酒,也不参与他们的谈话,只是安静地听着,没一会儿就已经两三瓶啤酒下肚了。
“何步灵看样子是找找后台了,还挺硬的,连崔恒也动不了他。”大海说,“连带着还有施云,”大海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你们几个究竟怎么回事,以前从没闹过矛盾。”邱泽钟皱眉。
“——施云吸毒。”一直没有插话的生鑫突然说。
饶湾手一抖,“什么时候的事。”
“快半年了吧,你搬出去没多久,何步灵就搬进来了。”大海做了一个食指相碰的手势,“然后他们两个人就看对眼儿了——经常早出晚归什么的,有一回打扫卫生的时候从地毯下面摸出来一包白粉。”
邱泽钟沉默了一下,说:“确定是白粉?”
“闻了,醋酸味,确定是白粉。”生鑫说着又灌了一杯啤酒,他看起来心事重重。
邱泽钟一眼他,语气有点沉,“确定是施云的?”
大海说,“他不碰那种玩意儿。”
生鑫说:“我不吸。”
他两个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草,我tm不碰毒!”生鑫看起来生气极了,“他也不碰!”他猛地一推桌子站起来,碰到了酒瓶乒乓作响,他酒喝得有点多,胸膛剧烈的起伏,身子有点晃。
大海吓了一跳,赶紧伸出手去拉住他,但是却在手指碰到衣角的时候缩了回去。
生鑫喘着粗气,眼睛有些发红。
“我去洗把脸。”生鑫站了一会儿,疲惫的用手指揉了下眼角,转身离开了。
饶湾心里发慌,不知怎么的今晚的聚餐变成了这个样子,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你说的有些过了。”饶湾用肩膀撞了一下邱泽钟,声音闷闷地说,“话题歪了。”
大海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不管你们的事,我们两个出了点事……生鑫心里憋得慌。”
“是我说的重了。”邱泽钟叹了口气,摸出烟盒磕出三根烟递给大海一根,自己叼了两根,点燃之后将其中一根塞进饶湾嘴里。
饶湾“唔”了一声,含住微微有些湿润的烟蒂,用舌尖顶了顶。
“有时候真羡慕你们。”大海夹着烟,愣愣的看着他们。
他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雾气熏得他几乎有落泪的冲动。
“我跟生鑫要拆伙了。”大海说,“吓了一跳吧。”
“你们不是挺好的吗?”饶湾心里有些难受,“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
“拆伙啦,”大海猛吸了几口烟,眯起的眼睛里有水光,他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干涩,“过家家过不下去了,这一天早晚要来。”
“生鑫是独生子,家里就靠他一个,他父母还等着他结婚生孩子呢。”大海笑了笑,“我也年龄不小了,连个女朋友都没叫过算什么。”
饶湾听他这么说,心里不由得难过,不由自主的握了握邱泽钟的手指。
“跟家里出柜了吗?”邱泽钟所说。
“想都不敢想。”大海苦笑了一下,“普通家庭,出柜我爸会打断我的腿的。”
“我们两个都不是那么有勇气的人,而且——”大海吸了一口气,“而且我们感情也没深到死也要在一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