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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圆明园,这是人们说惯了的一个说法。其实,火烧圆明园的真正概念,不仅是火烧圆明园,而是火烧京西皇家三山五园。焚毁的范围远远比圆明园大得多。这三山五园是:万寿山、玉泉山、香山三山,清漪园、圆明园、畅春园、静明园、静宜园五园。”
也许是说到了素素的专业了吧,她的眼神里闪现出一种特殊的光彩,徐徐而谈,口气笃定而坚定。那种神情,我一时看得不由得痴了。
“首先,这个所谓的第二次鸦片战争,实际上,原本完全是可以不打的。那时候,像我们今天看来的主要利益问题,比如开放外贸口岸、允许外国人内地旅游、协定关税、保护传教士、赔款、领事裁判权等等,对于手操生死予夺大权的皇帝来说,都是可以随意处置的小事一桩,双方很快就在这些小事上达成了协议。甚至于皇帝后来还主动提出全部免除关税这样的条件。最终僵持不下的,是外国公使进驻北京的问题。在西方人看来,这个领事馆是两国建交的起码的设置,但是,当时的朝廷可不那么想!朝廷理所当然地认为,天子脚下,住着这么一群金发碧眼的洋鬼子,他们见了皇上还不肯下跪,这怎么行!铌”
我一笑说道:“嗯,这个我知道。不过,好像是当初乾隆接见英国使臣就没让他下跪啊……”
“那会儿,有大臣帮助乾隆找了台阶下,说外国人膝盖朝里,所以没法下跪。而且乾隆那会儿已经老了,老小孩儿,想见见洋鬼子长什么模样,也就应允了。到了咸丰的时候,就算是再闭关锁国,皇上也没法再自欺欺人说外国人因为生理结构不同而不能下跪了。梵”
“不跪就不跪呗,还值得赌上国运吗?”我不由得摇头。
“这跪不跪,不是膝盖问题,而是天朝在宇宙中的地位问题!”素素两眼放光,不过口气愈加悠闲:“我们中国的政府,一直以宇宙老大自居的。中国是世界的中心,皇帝为天下共主,所有国家都是中国的藩属,所有人见到皇帝都必须磕头表示臣服。但这一观念你在本国关上门吹牛可以,你让‘夷狄们’认同就费劲儿了。所以,中国传统外交主题就是让夷狄们前来磕头,并由此建立了一套被费正清称为‘朝贡体系’的完整外交模式,也可以更形象的称之为‘磕头外交’。这个在今天仍然在变相实行着。”
“今天还在实行?”我不由得一愣。
“简单来说,就是‘我给你钱,你说我好’的方法。但是,这个方法只能用于那些穷国小国。比如亚非拉那些土人国家。可是对于强国大国就没办法了。我们在外出办案的时候,经常会去一些偏远的山区,那里的孩子连学都上不起,可以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可是我们国家每年几百上千亿地援助那些非洲国家,为什么?因为那些国家穷,落后,愚昧,谁给他钱就说谁好。所以,现在很多接受我们援助的非洲国家都实现了全民免费教育免费医疗,我们自己的国家都做不到!”
“这是图个什么劲儿啊?”我忍不住插嘴问。
素素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把话题拉了回去:“那时候也是如此。很多小国带上点土特产来咱们国家,美其名曰‘进贡’,然后拿着大批的赏赐,瓶子绸子银子兴高采烈地就回去了。不就是磕头嘛,小国人穷志短,不在乎。可是英国在乎啊!那时候英国已经工业革命了,王权早已经受到了限制,老百姓的人-权至上。人家还比你有钱,绝不会为了你的赏赐就磕头。大英帝国号称日不落帝国,根本不会把你大清当作一统天下的共主的。所以,这个矛盾是无法解决的。”
“塞缪尔·亨廷顿曾经说过,这场战争‘本质上是一场文明的冲突’。可是后来,英国人得出的结论是,‘暴力是他唯一能听得懂的语言’。所以,战争开始了。不过,打仗有胜败,西方国家崇尚绅士,打进了北京城也没有侵扰老百姓。当时联军的boss额尔金在10月18日放火烧圆明园之前,在北京张贴了告示,说明了烧圆明园的原因和预定的放火时间:‘任何人,无论贵贱,皆需为其愚蠢的欺诈行为受到惩戒,18日将火烧圆明园,以此作为皇帝食言这惩戒,作为违反休战协定之报复。与此无关人员皆不受此行动影响,惟清政府为其负责。’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额尔金所说的愚蠢欺诈的行为是什么呢?为什么他们非要火烧了圆明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