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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和我在那个空间里。
“的确,我对于容学会的了解,可能比你女朋友还要多。”小柔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边走边说:“容学会创建于乾隆年间,创始人名叫龚道衍。按说,你应该是龚道衍的直系后代。只不过龚道衍当年,在江湖上少年成名,名傾一时。那个年代,风流本是才子心性。所以龚道衍一生先娶一妻子后妻子亡故之后再续弦,十年后续娶的妻子又亡故又续弦,一生并有妾五人,产下子嗣十二人,女儿九人。那十二个儿子又开枝散叶,所以,你虽然是直系后代,但是,容学会始终对于龚道衍的所谓直系后代不怎么看重的。”
“因为……太多了?”我问铍。
“是啊,物以稀为贵嘛!”小柔挤了挤眼睛一笑说:“在龚道衍成立容学会,并写出《容学概论》与《容术杂谈》两本书之后不久就去世了。而那时候,他最大的儿子已经五十多了,最大的重孙子都十八了。在龚道衍的葬礼上,仅仅姓龚的直系子孙就好几百人,一时间闹得乌烟瘴气,险些把葬礼给搅合了……”
“啊?怎么会!”我不由得大吃一惊。小柔说龚道衍是我直系祖先,我基本上不怀疑。连共工我都相信了大半了,这有什么!可是她后边越说越戏剧化,直让我难以消受枇。
“因为龚道衍一生大部分在外漂泊,难免处处留情。要知道那个年代,可没有有效的避孕措施。所以,当他死去的时候,那些私生子纷纷前来吊孝。本来这边就涉及到容学会里谁做龚道衍继承人的问题呢,一下子出来这么多竞争者,自然会产生矛盾。结果,就在矛盾最激化的时候,龚道衍的结义兄弟,从各地赶来了。他们在龚道衍去世的时候,同时接到了龚道衍的一封信。这封信也相当于遗书。在这封遗书中,龚道衍明确说明,龚家后代永不可做容学会的掌门人。若执意入会者,最高不可升为堂主。至于容学会的大当家继承人,龚道衍指定了一位楚姓的堂主。并说明,以后世代会长都由楚家人担当。若楚家人无子嗣,就找楚家五服之外的子嗣,也绝不可改立他姓。甚至于他还说道,若楚家五服之外都无子嗣了,容学会即刻解散!”
“我去!这姓楚的跟龚道衍什么关系啊?怎么罩着他罩得这么狠?”
小柔笑了一下说:“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后来,经由楚家几代人管理,容学会迅速发展壮大。而龚姓的人,反而不怎么在容学会中任职。龚道衍留下的遗产不少,容学会又始终对龚家很照顾。其中不少龚道衍的子嗣致学做官,到了道光年间,几乎到达了鼎盛时期。然而,龚家不幸,出了一个龚橙。十几年之内,海内龚家销声匿迹,再无显赫之人。”
“龚橙?你是说龚半伦吗?”我皱眉问到。
“看来你对龚家的这段历史也关注过。”小柔歪头看了我一眼说:“具体这个事件,你可以去问你家素素,她是历史专业,比我要清楚。我只是简单跟你说一下这个过程。咱们再回到龚道衍去世之前。容学会之名,全是因为龚道衍的《容学概述》和《容术》两本书而成的。写完这两本书,龚道衍已经接近晚年了,据说他曾经机缘巧合,见到过微服私访的乾隆皇帝。二人曾做过一番关于世间神鬼的讨论。最后,龚道衍作法证明了世间真有鬼魂存在。当然,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所见的就是当时的九五之尊。于是,在分别之际,乾隆皇帝表明了身份,并且跟龚道衍约定——你自去抓鬼,朕不去管你。然朝廷自有法度在,汝之容学会不可干预人世间事……”
小柔顿了一下,看来是让我消化一下之前说的话。然后才继续说:“于是,这成为了容学会的一条决不可碰触的戒律。这规矩一直延续到今天。其实,很多所谓的鬼魂,是很值得同情的。而他们之所以死后一魂不散,往往是因为是遭受了极大的冤屈,死不瞑目。而容学会则不问青红皂白,见到孤魂野鬼就杀。至于在人间为恶的,即使他们知道对方罪大恶极,也不会插手。”
听小柔说完这些,我有些意外。是的,她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曾经想到过。我跟着素素接触的第一个灵异案件,就是在金子家的那个女鬼。那女鬼的身世相当凄惨,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她是个纯粹的受害者。当然,后来索茵颜为我解释过,这类鬼魂的形成,全是因为执着的念想,简称执念。然而,因执念而成鬼,会逐渐失去对于对错是非的区别,只剩下了对人间的怨恨。它们依靠自己的怨力,伤害的是一切它们力所能及的人,并非只是对害死自己的人的报复,所以必须要除掉。可是,眼前的小柔却是一个很明确的例子:她牢记着生前的仇恨,念念不忘;可是她却同时拥有着完整的对于人世间的逻辑与判断力。这使我之前所犹豫的立场再次动摇了起来。
“你不用想那么多!”小柔嫣然一笑说:“实际上,像我这样的例子很少很少。大部分到阳间的阴魂,目的就是要害人的。你女友和她加入的容学会做的没错。只是,你帮我报仇没问题,可是如果把你女友也拉进来,就会使她和她身边的那些人陷入两难的处境!”
听完小柔的话,我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说:“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咱们尽快完成你的心愿——我去哪里找你?”
“不用,我去找你。你只要这几天休息好就行。”
“对了,关于那个冒牌货,你好像很了解的样子啊?”我突然想到这个,赶紧问小柔。
“我也不是很了解。之前所做的那些,也都是婆婆安排我做的,我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小柔略带歉意地看着我说:“我只是知道,那家伙并没有消失掉。他落进的那口井,会封印他一段时间,但是不一定什么时候他就又恢复了。因为某种约定,我和婆婆不能介入你和他之间的争斗,最多为你提供一些信息而已。所以你最好做好准备,下次他再出现,恐怕问题会比这次严峻多了!”
我伸手揉了揉脑袋:“他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