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窥鬼，一种在夜晚以人头出现在窗口的怪物，也叫‘窗棂’。”

我在脑子里反应了一下这个词：“窥鬼……窗棂……窗棂？‘棂’字的意思不是窗户格子吗？”

佳佳抿了一下嘴说：“这个字，左边一个‘木’，右边一个‘靈’，怎么想也不仅是窗户的意思吧？”

我使劲儿感受了一下，说：“也是，按照繁体想起来，这个字儿挺吓人的！”

“棂，木珊隔鬼。其意是‘被窗子挡住的幽灵。’在汉代之前，就有关于鬼魂夜晚隔窗窥探室内之人的记载了。到了《聊斋志异》里，类似的故事更多了。只不过，那些酸腐文人***客，一厢情愿地把窗外的人形面孔意－淫为化身美女的狐仙之类的。其实说到底，就是一种隔窗吸食人类阳气的鬼怪而已！”佳佳坐在轮椅上，眼睛看着电视，却丝毫不影响嘴里侃侃而谈。

“那，那些猫是怎么回事儿？”

“有一种传说，说猫是可以自由通行于阴阳的生物。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世间的动物中，再没有比猫身上更带有阴气的了。而且，猫虽然喜欢夜间活动，却丝毫不影响白天出没在阳光下。因此，窥鬼喜欢把自己的魂魄寄生于猫身上。然后，借助猫可以在夜晚通行于整个城市任何一个角落的特点，窥鬼就能去任意的地方了。”

我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苑亥乔，追问到：“可是，那个窥鬼为什么会盯上乔乔她们？”

“不是‘那个窥鬼’，是‘那群窥鬼’。”佳佳更正我说：“窥鬼这种东西，一出现就会是十几个甚至于几十个，从没有单独出现的。”

“啊？一群啊……那，这窥鬼是什么人死后变的？”

“谁告诉你说窥鬼是人死后变的？”佳佳白了我一眼。

我更加疑惑了：“按照我的理解，所谓的‘鬼’，都是人死去的灵魂啊。”

“不都是，虽然基本上都是。但也有例外，比如这窥鬼。在《山海经》里记载，有一种人面的鸟，这种鸟死后，灵魂的样子，就是一张人脸。而且，也只是这类的灵魂才能进入猫的身体里。不过，这种很像人脸的鸟，生性喜好相互残杀，死后仍旧是这类习性。因此，一群窥鬼最后只能剩下一个；甚至于几个群落的窥鬼，最终相互残杀，只剩下一个。”

“剩下一个之后呢？”我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毕竟跟着素素经历过不少离奇的事件了，还能勉强接受。

“窥鬼的灵魂，白天藏身于野猫之中，晚上则飞翔于暗夜之中，透过窗户，吞噬生人的魂魄。嗯，我知道你的疑惑。别急，我这就跟你解释——我们总听说人有三魂七魄，又有时会说，谁谁谁‘失魂落魄’了。其实，人的情感在极端状态下，比如恐惧，暴怒，伤心之类的时候，魂魄会变得松散。而窥鬼与其他阴魂不同之处就在于，它是依靠在窗子外突然现出脸孔，使孩子或者女人瞬间受到惊吓而魂魄飞散，然后它就趁着魂魄未曾凝聚之前大吃特吃……”

“吃了人的灵魂，对于窥鬼有什么好处？”我问。

“窥鬼在生前，有一张人类的脸，其实也带有一部分类似人类的思维。正是因为如此，它们死后才会有灵魂。当它们吞噬了足够多的人类灵魂之后，就会相互间残杀吞噬，最终剩下的一个，它的灵魂完整度就已经接近人类了。这时候，它就有能力最终进入某个人的身躯，吞噬掉那人原本的灵魂，使自己真正意义上变成一个‘人’。”

我不由得歪了歪嘴：“变成人？有什么好？”

佳佳“噗呲”一笑反问我：“哦？不做人的话，你更愿意做什么？”

我也笑了：“这不是我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做人不是我选的，我也没有这类意愿。如果真有老天爷存在的话，我想，他也没时间挨个去征求意见吧？‘喂！你想做什么？一棵树？好嘞！你这辈子做一棵树……你想做什么？一泡屎？谁的哪一泡？好嘞，你这辈子就做张曼玉第一次戛纳获奖后拉的那泡屎好了……’以我可怜的人生经验来说老天爷，这老小子可没这么讲理……”

这一次我这番话一说，就连一直在沙发上呆呆出神的苑亥乔都笑了。

“我不跟你抬杠！”佳佳嘴角向上翘起成一个弧线，看着我说：“总之，所有的阴魂在阳间的最终目标都是占据一个人的躯体并同时占有这个人的身份，包括我在内。当然这并不容易。比如最初，乔乔也同意我进入她的身体了，但是，我的灵魂跟她的身体很难融合，导致我的力量被削弱到不足百分之一。而佳佳的身体就能够很好的和我的灵魂契合。”

我眯起眼睛来看了看佳佳，没说话。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佳佳移动了一下轮椅，这次她完全面向我：“我向你保证，对于阳间的事情我并不知情，尤其是乔乔她们身上的事，我更加一无所知。我没有能力在那边就控制这边的电脑，更不能未卜先知地把和乔乔见面的场景融入她的梦境里。这也是最让我担心的，看来，还有其他的力量在控制着这一切！”

我品味着她的话，扭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腰间有些硌得慌，伸手摸出来看——

在我的手中，是一根白森森的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