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知道夏云逸有他的顾虑,自打年幼丧母的夏云逸踏进王府大门,彼时新帝即位,大赦天下,夏云逸离开了尼姑庵,有了自己的府邸。他仍记得面容青涩稚嫩的夏云逸,眼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漠。
一晃多年过去,夏云逸从未对什么迟疑过,唯独此事。
初来王府的几天,夏云逸每夜都会被噩梦惊醒,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直到天明。唯有一次,他躺在床上,为让人点灯,静静说道:“老王,那时我就看着刚出生的弟弟,哭着哭着就没了声音。然后娘拉着我的手,一手摸着死去的弟弟的脸,对我说了句对不起,就死了。”
其实不过是因太在乎,所以怕失去。这么些年过去,终于有个人走进了夏云逸的生活中,却恰恰赶在不恰当的时间。幸好岳浅是个懂事的人,不吵不闹不勉强,只是不知最终他们二人会是怎样的结局。
第二天岳浅一大早醒来,便见棠儿搬了一盆海棠花进屋。
“这是哪来的?”岳浅奇怪的问,棠儿无奈道:“宋公子一早就命人送来的,说是夫人喜欢。我本来说是不收,送花的人说宋公子三令五申要送到,最后他们把花盆放到大门口人就跑了。我怕被别人看见落了闲话,只好把它搬了回来。”
岳浅盘腿坐在榻上,伸了个懒腰:“一会儿你跑一趟,去宋无歌家送银子,就当这花是咱买的,他若是不要钱,你就站在墙外头直接把钱袋扔进去。”
棠儿觉得这差事好,眼睛滴溜溜一转,开心的应下:“好的!”
听说牧野国最终敲定了驸马,看上了四王爷。有人感叹,这个公主没六王妃好命,竟然委屈自己做个妾,又有人说,牧野国公主看中的是四王爷的才德和深情,再说四王妃家道没落,怕是以后这个王妃的位子要让给莫微澜的。
一大早皇帝就召集各路官员,为四王爷的婚事做准备,夏云逸听说也早早便出门。棠儿去送钱,没了人陪岳浅说话,她便打算继续琢磨刺绣。刚掏了针线,苏卿然便迈了小碎步进来。
“王妃。”苏卿然有些惶恐的跪下。
“何事。”岳浅的注意力仍在手中的活计上,苏卿然事先已经做足了准备,模样霎是严肃道:“王妃,恳请您同意让我出趟府,今日是我双亲祭日,我想去他们坟上烧个香。”
岳浅放下手里的东西,眯着眼看苏卿然:“我记得你打小生活在烟花之地,怎么忽然冒出了双亲。”
苏卿然回答:“是白姑娘帮我寻到的家人,可惜家人已经故去。生前我无法尽孝,现在知道了他们埋在哪里,想去看看。”
岳浅觉着白念桑铁定没安好心,她一定又是算记着什么,苏卿然傻,白念桑说什么她都信。
“不许去。”岳浅果断道。
苏卿然眼里含着泪:“夫人若不信,大可以同我一道。”
“我没那么闲。”岳浅头也不抬的拒绝。
苏卿然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您成全,即使我再惹您讨厌,可尽孝是没有错的啊,我以后,再不去找王爷的麻烦。”
岳浅心中微微一动,她打小也是没了双亲,见苏卿然说的情真意切,只得摆摆手:“去吧去吧。”
苏卿然感激的磕头,转过身往外走,脸上再无悲痛之色,而是带了些负罪感。她从没害过人,这一次对岳浅,也由不得谁了。苏卿然赶忙回去准备在岳浅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的出府。
她早知道每次出门,岳浅都会命人跟着自己,此次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鬼鬼祟祟往城郊走。
去探信儿的人回来告知岳浅,苏卿然的行迹可疑。棠儿此时未归,岳浅也不等她,直接出了王府,心中打算着,再不给苏卿然自由了。带她回来,就给她锁起来,让她这辈子都没法出来走动膈应人。
白念桑端坐在谪仙楼,手捏着酒杯却只嗅了嗅,有人匆匆走到她身边,小声说:“六王妃出门了,我们在半路还碰见了她贴身的丫鬟。”
白念桑笑着放下酒杯:“去告诉林大人,一切都备好了。”
那人点点头,疾步走了出去,白念桑放下酒杯,“嗒”的一声。
岳浅,这次是所有人都要你死,看你还能支撑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