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踏踏,丝毫不急,夜深人静通畅无阻,所以速度也不慢。
奂子衿挑开车帘,月光涌得更凶了。街上沸了一天,终是消停了,她咂咂嘴,看着两旁各色被布匹盖着的货物摊子,足可见这康朝的繁盛,血战后的繁盛。
奂子衿微微叹息一声。
景柯皱眉,声音不自觉清冷了几分:“新的朝代背后除了阴谋还是阴谋,除了屠杀还是屠杀。”话落低头,看着雪白的绒毯,看不出想着什么。
奂子衿狠狠地抛去一个白眼,这人怎么总是能知道她想什么!
一片旖旎的粉红色灯光映入车内,几名香肩半露的女子娇娇柔柔的倚在宜春楼的红漆木门上,蒲扇轻摇,招致客人。
这个时候,是宜春楼最热闹的时候。
奂子衿恶狠狠地道:“再吵就把你送到宜春楼卖给老妈子当男妓!”
且笙一个料峭差点给栽马背上去!神呐~
景柯邪邪一笑:“这样你就可以天天占我便宜了对吧~放心,绝对,绝对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我让老妈子把我给你留着……”
“你……信不信我这时候就把你给扔车下去?!”
且笙才发现,原来他家公子还可以这样……可…爱啊!
景柯勾唇一笑,二人无多言语。
不多时马车来到宫门口。因为守门的无人不识这墨玉镶边的檀木马车,准确的说是天下无人不认得,所以毫无停滞,径直向永康殿行去……
卿玉马领着车厢越过红色门槛,在车轮向上的一刹那,景柯将倚在檀木车壁上睡得正香甜的奂子衿搂进怀中,落下一吻。
细密的睫毛遮住黝黑的眸子,喃喃道:“吾妻,你惹下的风流债,为夫便帮你挡一下吧。”
马车停下,且笙的声音响起:“公子,永康殿到了,是否用属下陪您进去?”
“不用,你就在此候着。”声音清清淡淡,如青山绿水,闲云薄雾。
“是,公子。”
景柯打横抱起奂子衿,将她的小头埋在胸口,宽大的墨玉流云袍子一下便遮住了她娇俏的容颜。
轻轻一跃,便平稳落地,缓缓朝殿内走去,步履优雅。
奂子衿将头往里埋了埋。
刚到殿门口,一缕馨香从左侧悠悠飘过,景柯左手搂住奂子衿的纤腰,右臂云袖一挥,弹走已到耳边的丹香劫,两枚紫色的物什刷的插进殿外的柱子上,又是顷刻,红色的柱子变黑,腐出两个大洞,人脑大小,紫色的物什掉到地上,发出叮叮的脆声。
景柯眼眯了眯,看了一眼亭廊尽头碎了头骨的黑衣人,对匆匆赶来刚要开口的且笙吩咐:“押了他的尸体回府,放到密室,让木乐检查查探,你随后马上过来。”
“是!”且笙把到口的话给吞了下去,想着既然公子刚刚避过了,肯定是没事的,转身退下。
景柯俯身用墨玉流云帕子拾起那两枚丹香劫,“北狄暗门?呵,不知那狗皇帝可知道。”
殿内的人闻言都赶了出来,严丞相当首,几名御前侍卫在侧,将白长笠围在当中。明黄锦袍上的龙纹似是在云间游走,缠绕在身间,挺拔伟岸的肩臂将这袭锦衣着的完美无遗,英气十足的剑眉微皱,凤眼看不出神情。
若说景柯是俊朗仙君,那么他白长笠则是豺狼虎豹,妖孽外表。
景柯深深看了一眼奂子衿,清锐的声音冷了几分:“皇上这见面礼景柯怎么受得起啊!”
白长笠停住脚步,周身的人也停住。
严丞相将景柯打量了一遍,老眼催出一抹狠戾。
“柯长子受惊了,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这永康宫大动干戈!来人,给朕好好的查。”白长笠对景柯的话恍若不闻,眼角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的严丞相。
“是!”几名红衣锦衣卫领命退去。
严丞相已经藏好满眼狠戾,笑吟吟的迎过去。众人这才注意到景柯怀中的美人,可想而知。
严丞相脚步稍有停顿,语气十分亲和:“柯世子可是有福气的人,想当年帮先皇打下这万顷土地,一人挂帅,血战武遂昌那昏君夺下天下,随后又帮先皇收了东夷,西戎,南蛮,北狄,一统这康朝天下,只可惜呀,先皇他染了疾,暴毙而死啊……不过还好严某我知道先皇他义子白…皇上,将皇上扶上皇位啊~如今这等暗器,如何会伤得了柯世子呢!”老眼中似乎露满悲伤,而后又轻轻一叹。
白长笠眼中卷起一阵风暴,他这是在告诉他该想想这位子是如何来的吗?混账老贼!此人既得留着,又非除不可!
白长笠袖中的手收紧。“咦?这是奂亲王的爱女奂子衿小姐吧,为何不愿见朕,难道还怕朕不成?”他丝毫没注意到因严丞相的话而凝固在景柯身边的冰雪之气,声音已克制下来。
“皇上不要见怪,她已经睡下了,可能刚刚……太累了。”景柯含笑开口,声音可以冰冻三尺,轻轻仰头似乎在看天花板,露出脖颈还有侧脸上的桃色唇印。
众人一阵唏嘘。严丞相眼中的厉色再次闪过,奂子衿难道……
白长笠微微皱眉,随即一笑:“朕虽在深宫,奂亲王也未曾提过,可对奂小姐的事还是略知一二的,听说她可是难得的天仙美人,更有趣的是她似乎喜欢女人吧。”白长笠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景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