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宫里的规矩?”
她又摇了摇头。
“那是你自己不想说话?”
继续摇头。
“那是余香姑姑定的规矩?”
还是摇头。
就这一个问题,竟问不出个所以然,梓霓的耐心已经变成了负数,再纠缠下去,只怕要骂人了。可这越是问不出来,就越是好奇心蓬勃。
梓霓耐下性子,细想了想,这永和宫里的人,若不是得了德妃和余香的命令,又不是她自己不愿意讲话,那还有什么原因不让她开口的,那难道是皇上的意思不成。对,一定是。梓霓兴奋道:“皇上下的令?”
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已经八头马野拉不回来了。
梓霓暗自叹了口气,姐不问了!于是依旧喝着茶,只当刚才的好奇心被狗吃了。
那丫头忽地走到她跟前,微微张开嘴,似乎要说些什么,这让梓霓既兴奋又惊讶,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她的口中,赫然看不到舌头!
“你的舌头——!”梓霓压抑着心跳,这四个字几乎是惊呼而出的。
那丫头点点头,双目噙泪。
“你的舌头……”梓霓飞快的揣测着她那舌头的去向,一时间昏天黑地,莫非……莫非……她一万个不想是那个理由,却想了一万个理由,只有那个理由是最有可能的,“被人割掉了?是宫里的人?”
她点了点头,双手捂住嘴巴,泪如雨下。
梓霓着实不想继续再追问了,如果那丧心病狂的侩子手是这永和宫里的人,甚至是德妃娘娘,这是她万不能受的。
梓霓只觉得自己头皮开始发麻,一直麻到了嘴里,麻到了舌尖。不期然看着那丫头,想着她遭受的惨状,戚戚问道:“旁人可知此事?”
她狠狠点了点头。梓霓的心更加悲凉了,看来这割舍头的酷刑,在宫里并非什么隐秘之事。本想问问她犯了何事,可想着也难以问出个所以然来,便住了嘴巴,只嘱咐道:“此事我知道了,不会与旁人说,你也不要露了痕迹。”
那丫头点了点头,哭得更厉害了。只见梓霓的茶杯干了,才收拾了一下情绪,端着茶杯退了下去。
而梓霓的心,是再也难以平静了。原本想着德妃能在后宫稳坐三十年,定然是有些非常手段的,可后来见着她,被她的温和所吸引,尤其是前几日在御花园里赏梅时给她的那种母女温情,让她早已将德妃那些被历史赋予的负面的、狠辣的形象摒弃,取而代之的是将德妃的“非常手段”定义为智慧和谋略。可今儿看到这哑巴宫女,她又开始恐慌了,心里那个不折手段的德妃形象又鲜活了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是侥幸免难的。她觉得,自己能够苟安至今,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聪明,也不是因为德妃或者任何一个人的抬爱,而是她们还需要她的手艺去达到一些目的。
不管德妃表现得如何厚爱于她,她都必须谨慎起来,凡是都要三思再三思,切不可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