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清颜坊的路上,梓霓正好和刚回京的李卫碰上。
替四爷做了几年事就是不一样,整个人神清气爽,焕然一新。虽说还是有几分痞气,但痞得颇为正气。
见是梓霓,李卫忙将手中把玩的帽子扣到了头上,收住随意放任的神色,略作肃然道:“这可太巧了。”
见他这副模样,梓霓直朝他笑嗔:“怎么,跟我还这么见外?这帽子戴不惯不戴就是了。”
“原本在家里闲散惯了,如今如初也少有管我。”
这话听起来像是埋怨如初不够上心,可脸上亦浮现淡淡的幸福,梓霓顺口道:“她那是不愿约束于你,是投你所好。”
“是是是。”李卫满口应承,幸福从脸上洋溢到心里。
说起来,他本是一个散漫不羁、不走寻常路的草根,而她是一个语出惊人、剑走偏锋的落魄小姐,原本很对胃口,嬉笑怒骂打成一片的两个人,却因为四爷这层关系,各自收敛了不少。倒不是梓霓有何担心,关键是李卫对梓霓有了重新的定位。她已经不是他的哥们儿兄弟,而是主子。
虽说,梓霓努力的想要抹掉这个看似无中生有的主仆关系,却无从下手。只能这样不紧不慢,不高不低的处着。
“你这趟出京是办的什么差事?”
“这……”李卫有些迟疑,犹豫着掂量了一下,又四下看了看周围的人,查探有无“隔墙之耳”。这让梓霓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原本也只是随口一问,这倒像是挖出了什么隐秘之事。他见一切如常,便朝梓霓靠了靠,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先头不过是随着年羹尧办了一趟差,这没什么可说的。可后来又让我不要回来,直接去了涿州,让我去查两个人。”
梓霓依然竖着耳朵想继续听下去,无奈李卫死死的收住了的口风。这胃口掉的,恨不得要将她的五脏六腑掏出来。但梓霓到底是明白人,估摸后头的事情就真的是天机了,神色一缓:“知道你为难,不问了。不过,我这儿有事儿请你帮忙。托你帮我给四爷带个信儿,就说我请他赏荷花,就明日吧。”梓霓说着也神神秘秘的叮嘱了起来,“记住,千万不要让旁人听了去,我可不想得罪几位夫人。”
梓霓原本就没有多想,只觉得和胤禛是要商量奇姝的事情,无关儿女私情,光明磊落。可这又是赏花,又是一番诡异的叮嘱,让她自以为的光明磊落显得很苍白。什么不想得罪几位夫人,这还得往大发里得罪了。
李卫浅浅笑了起来:“行,我一会儿就过去复命,会替你带话的。”他嘴角一丝坏坏的意味,显然让她和胤禛之间越发蒙了上一层说不清的暧昧。她只能快速的转移话题:“你和如初怎么不要个孩子,都两年了。”
“此事……”李卫又犹豫了,无限惆怅的叹了口气,“说与你也无妨,当初陆神医就他的时候就告诉我,如初以后都要不了孩子了。”
梓霓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这事儿他就跟我一个人说了,如初都不知道,你如今知道了,就替我瞒着吧。”
这着实让梓霓大为意外。她一直以为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共侍一夫,都没有资格谈论爱情。可是李卫和如初相识相知不过数月,竟能如此真心相待,并非肤浅的郎情妾意,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相守相依。
她有一种错觉,也许是自己看待感情过于纠结于真情假意,纠结于利弊权衡,纠结于结局,以至于忘了如何去分辨爱以及如何去爱。
她忽然觉得这个貌不惊人、身无所长,甚至有些离经叛道的男子,变得伟岸、担当,光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