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出的平民面如菜色,衣衫打着补丁,神色却是平静安详。生活虽苦,但还生存得下去。
不时有骑马的纨绔呼啸而过,丝毫不理会熙熙攘攘的人群。守卫城门的士兵习以为常,也没有加以呵斥阻拦,反倒训斥路中间的百姓。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公子爷的路都敢挡。你死了不要紧,摔伤了邵公子,卖了你全家都赔不起。”
被训斥的百姓慌忙闪到路旁,心有余悸,不停感谢训斥他的士兵。
偶然有马车经过,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更有留着奇怪发型、穿着打扮迥异于明人的土人,揣着刀,大摇大摆的进出,士兵不敢上前索要入城税。
杨全从东门进入城。
看着杨全大队人马,个个人高马大,气势惊人,守卫的士兵不敢放肆,中规中矩的收取入城税。
一个小队长模样的军官掂量着手中的银锭,喜笑颜开道:“看你们是第一次来宝庆,给你们一个忠告。在宝庆,不要招惹三种人。一是以邵公子为首的读书人,二是岷王府的人,三是土人。”
“多谢。”杨全施礼道谢。
唐艳秋赠送的宅子就在东门旁不远处。
杨全等人一到大门口,管事就上来行礼,口称“东家”。看样子,唐家商号不仅赠送宅子,还将宝庆府的人手转送给了杨全。
人员、马匹安置妥当,货物堆放到库房中,杨全开始巡视整个宅院。
宅院占地超过五十亩,房屋布局、陈设都很简单。作为住宅不是很合适,但作为货物周转的货栈却是再好不过。
管事四十来岁,头发半白,一脸敦厚老实。
“小的姓章,名叫方山,今年四十有二。”面对杨全的问询,章管事诚惶诚恐的回答道:“小的是童生,读过几年书。考了十几年也不曾考中秀才。前年唐东家在宝庆招管事,小的有幸被招揽。”
“小的是土生土长的宝庆人,对宝庆府的状况很清楚。”
原来是个本地通。唐艳秋想的还挺周到。
“你说说,现今府城中有哪些势力?一般商铺都属于哪些人?在宝庆行商,应该注意哪些方面?”杨全饶有兴致的问道。
有个本地通,至少能让杨全少走一下弯路,少摔一些无谓的跟斗,少碰一些莫名其妙的壁。
“东家,在这宝庆府有四大势力。最大的莫过于知府邵大人。邵大人作为一府的父母官,生杀予夺,自然权势最大。”
杨全点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知府在他的辖区当然是最大的势力。
“岷王府的势力同样不容小觑。岷王就藩武冈州近两百年,宝庆府凡是挣钱的买卖,都有岷王府的影子。大米、盐、铁……”
“陈指挥使掌控着整个宝庆府的兵丁。五个千户所,各处巡检司、盐检司,近万兵丁。”
“最难缠的是土人。一言不合,立刻就拔刀相向。碰到这样的事情,官府一般都是和稀泥,尽量压着,免得挑起事端,不好收场。”
“东家,你别看土人穿得不起眼,其实富裕着呢。”章管事凑近杨全,神秘道:“土人的土司有钱着呢!只要打通了土司的路子,土人的生意好做得很。”
“山里的土人什么东西都缺,粮食、盐巴、布匹、刀具、酒……只要运过去,至少两倍的利润。如果是私盐,至少翻这个数。”章管事伸出巴掌,做了个“十”的数字。
对于土人有钱这事,杨全深信不疑。在城门口时,杨全就见到几个苗人女子,头上、脖子上、手上、身上,尽是明晃晃的银饰,看得他抢劫的心都有了。
第二天,歇息一晚的杨全带着梁五、钟向明等十几个护卫队员,前往南城寻找梁老爷子在宝庆的店铺。
不到巳时,大街上已经挤满了人群,摩肩接踵,好不热闹。叫卖小吃的、贩卖杂货的、附近卖菜的农民、三三两两出门游玩的学子、泼辣爽利的小家碧玉、含羞带怯的大家闺秀、大方到惊世骇俗的土人女子……各色人等,不停从杨全等人身边经过。
青龙桥是宝庆府最为繁华的地段。
邵水将宝庆府分为南北两段。南面住的大都是平民,北面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
青龙桥成为连接南北两段的唯一通道。大桥两侧长长的街道全都是商铺。
南面的商铺经营着各种日用品,例如粮食、盐巴、布匹等。北面的商铺大都经营奢侈品,比如胭脂水粉、丝绸、金银首饰、青楼妓馆。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杨全想着:“要是全宝庆府的人都来买咱的货物,得多大的生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