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尊和抗争！”少年的声音严肃起来，抬高音调：“你必须首先捡回你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尊严，你才有更多的勇气去坚持一些事情，改变你所不满的生活，被欺凌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一个月！你竟然还是这样，不懂反抗，任人辱骂！”

六子刷得一声站起来，黑黑的脸上也透出涨红的脸色：“笙哥！你能够这样说是因为你有能力！你懂武功，能识字，我是个粗人，也知道你不简单！但我呢，我从小就是乞丐，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我要尊严干什么！我不放弃尊严，像条狗一样跟在别人后面我就什么都不会有，连一个刀币都拿不到！尊严是你这种什么都有的人才有权利说的东西……”

“六子！你别再说了！”团子猛地站起来，眼圈涨红地推了六子一把。

六子哽咽了一下，转身就往外跑。

“六子！”团子追了几步，低下头去，慢慢地走回少年身边：“笙哥……我……我们……”

少年叹了口气，拽过团子，环着他的肩膀，道：“团子，对不起。我……对不起。”

团子用力摇了摇头，浑身的肥肉颤了颤：“笙哥，你不要这么说！你已经教给我们很多东西，你给我勇气去反抗他们！我……我真的……”团子的泪水大滴大滴从眼睛里冒出来，在黑黑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印痕。

少年笑了笑，抬起袖子，被团子一闪躲过了：“笙哥，脏……”

少年拉开团子挡着脸的手，抬起袖子一点一点擦着他的眼泪。团子这时闻到了一种雪后草叶的清香，清清冷冷的，如同少年手掌的温度。

正愣着神儿，只听得一声大喊：“就在这里，他们就在这里！”

只见得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六子被甩进来趴伏在二人面前。

少年面色一冷：“站起来。”

**个家仆装扮的人跟在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身后走进来，堵在巷口，遮蔽了巷口的阳光。

六子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还没有死，就给我站起来！”少年沉着声音低喝。

地上的人慢慢动了动，将脸埋在臂弯上狠狠擦了擦，仰起脸，咬着牙，一点一点地爬起来，麻杆似的小腿从破烂的裤子里透出来，颤颤地，慢慢站直。

少年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

领头的男人皱着眉头大喝：“哪里来的乞丐青天白日当街伤人！”

“嗤－－”

团子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眼睛里冒着熊熊怒火，死死盯着那群家仆，道：“王法，你跟我们说王法？！那我兄弟这一身伤如何算！哪来的王法赔！”

“哈哈哈！你们听到这小子说什么？他跟老子说王法！哈哈！你知道我们可是蒋太尉家的仆人，我们就是这王法！”

“嗤－－”

这声，却是从六子口里发出的，他艰难地转过身子，面向那群人：“蒋太尉家的仆人？真是好厉害的－－走狗！”

“你！”领头人发出一声怒喝：“兄弟们，给我上，打死这三个不长眼的。”

少年负手静静站着，看不出面容的表情上带上了明显的笑意。

忽然间，只见少年向前面迈了一步，闲庭信步般地在持着棍棒的家仆中穿梭，衣袖在空中划带出一阵阵气流，气流击在几人身上，几人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再去寻时，那身影早就到了另一人身后。

少年的声音低缓地飘过来：“六子，团子，今天我向你们说最后一次。我们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永远不能抛弃的是做人的傲气和骨气！人生来就有一副傲骨，就算是死，也要挺直你的傲骨。好男儿，生当顶天立地！死，死要死得其所！你们现在的确什么都没有，但你们没有的我都可以给你们，但这要看你值不值得！我的身边，不养废物！不养这样的走狗！现在，告诉我，你值不值得！”

团子和六子紧紧咬着唇，浑身颤抖，涨红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长久以来欺压自己的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眼睛里有不甘和屈辱，更多的是无边的恐惧！

他们听到少年的一字一句，一字一句斗烙在了他们的心里。

他们的心里就那样燃起了一团火，灼热的光芒刺痛了他们的血脉，将十几年沉积的卑微感付之一炬！那火光点亮了他们心里不息的希望！

两个人挺直了身子，眼睛灼灼发亮。

“值得……”

“我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