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熟门熟路地进了炼丹室,炼丹室一片大亮,却依旧和往常一样。步随心只觉得有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在周围,却根本无法判断它的方位。那股诡异的气息却使劲地钻进她的毛孔,让人感觉一阵阵的阴冷。而体内的鲜血似乎没了正确的轨道,在体内横冲直撞,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唔!”洛煌突然倒了下去。步随心好歹有练气三级的修为,他**凡胎,自然禁受不起这种气息的攻击。
有愆立刻从储物袋中祭出一个护盾模样的低级辅助法器,用了尽四成的灵气注入道护盾中,替洛煌加了防护。
“……真看不出你还是挺情深意重的……放心吧你们两个肯定能死在一起。”步随心叹口气。他们两个一个练气三级一个练气四级,对国师几乎是没有胜算,只能拼拼运气。而有愆这时候还不保存实力,他们的胜算几乎是微乎其微了。
但事到如今,她就是想逃也迈不开脚步。
她看看洛煌,一个凡人;又看看有愆,剑修,主要战力。她狠了狠心拿出今天在街上逛时买的一把防身匕首,一脸痛苦不舍地在自己指头上割了一道。
“?”有愆有些惊讶,却发现步随心的那几滴血却像有了生命般,立刻扭动着朝原先丹炉背后的墙壁里冲去,转眼就消失在墙壁中。
“攻击那里!”
“嗯!”有愆明白了她的用意,拔剑就往墙上劈去。
那看上去还是件下品法宝,银紫色的剑光流转,如水波般瞬息万变,苍茫而凌厉的剑意从有愆的身上散发出来。
“呃,好像还挺厉害的。”步随心边撕了块衣角草草处理自己的伤口,边看向有愆。
一整面墙壁在有愆几次攻击后轰然倒塌,尘灰四溅。
烟尘还未散尽,步随心就看到了一双血红的满带着震惊和恨意的眼睛。
国师的白发飘散尽为鲜红,一身青衣已染上无数血污,却已是筑基修为。他所在的地上有一个巨大的凹刻的阵法,而此刻,无数鲜血正从其他三面墙壁渗进来,落进这个阵法中。阵法中的鲜血深红粘稠,飞速地流动着。而法阵的中间放着一个石棺,棺里的东西步随心看不分明,然而在这许多血腥味中,她仍然能够闻到一股细细的腐烂的味道从石棺里传来。
国师在各地修建的祭仙庙并非什么祭仙庙,而是血神庙。血神是远古时巫族的一个崇拜。巫族的聚居地据说在以前的首山,他们举行祭祀典礼的时候,常常会用尸水和血水作为供奉,除了各种畜牲,人的尸水和鲜血自然也包括在内。
“你们?!”他有些惊讶,而后他的目光落在步随心身上,狞笑起来,整张脸扭曲,“很好,步先生,我本来已经很感谢你为我练了筑基丹,不过既然你找到了这里,就再为我多出一份力吧,哈哈哈哈哈……”
筑基期的修为释放出来,无论是有愆还是步随心都禁不住倒退一步。
实力的差距本就难以跨越,而眼下国师处于这样的发狂状态,随时都可能出手。
步随心咬唇喘气,手心里已满是汗水。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可以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我们修为不如你,误打误撞进入这里,也认了。不过我至少想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和那些祭仙庙有什么关系?”
“呵呵,呵呵呵……你倒是想得开。”国师的眼神变得奇特,他喃喃着,“若是我能有这样看得开生死,大概现在就不会变成这副模样了吧。”
看来这个国师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步随心叹了口气,有时候人哪怕明白道理,也不一定能按照道理做,否则人人都能成圣人了。
国师走到石棺旁边,抚摸着石棺壁,看向石棺内,眼神突然变得温柔。
“姒圆,姒圆,为何我想不开,为何我放不开你?……你一定是故意的,对不对?当日你若非因我而死,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姒圆,你这个魔修,你竟要毁我一生!”
国师哭一阵笑一阵,眼底血红,竟已痴狂。
“国师,这位姒圆,便是你的爱人吗?”步随心眼见不妙,立刻出声道,“你们一定有过很美好的故事吧?”
“是……美好的故事。”国师的嘴角泛起笑容,“当时我正在练剑,她落在舞剑坪上,怯生生地问我南山崖怎么走。她送我一管玉箫,我们在舞剑坪上舞剑……我以为她是哪个山峰的外门弟子。她很努力,虽然资质只是四灵根,却比谁都努力……我想等到她筑基,应该有师叔愿意收她做弟子的。可是……她却是魔修,是奸细……”国师的脸色猛然变了。
“她骗我!她骗了我!她引魔修上山,欲将我一门屠杀……若非师父自爆金丹……啊!她骗了我,所有师兄弟都认为我是叛徒,想要除掉我……我要将她亲手斩杀剑下!可是她太狡猾了,她竟然为了护我死了……她死了!她本该死在我的剑下,却为我而死!……不,不!她只能死在我手里,我要用她的血来洗清我的耻辱!”
国师的情绪又开始失控,他突然嘴中念念有词,而后拔出一柄剑,一剑刺进自己的胸口。血顺着他的剑汩汩流出,却并未落地,而像是被一种什么力量牵引着,聚集到石棺上方。法阵中的鲜血也像是受到感召一般,快速流动起来,其中一部分飞溅到空中,汇入国师的血里。石棺上的血不断地翻腾,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浓缩成小片血浆。
更多的血从四处渗来,落进阵法中,补充着石棺上血液的损耗。整个空间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