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连守夜的禁军也都偷懒躲进燃着炭火的屋子里,青洛一个人走在长廊上,没有任何宫人的随行。他在通往天牢的廊口站住,仰头望天,感觉雪刮得连时光都已经停驻,然后开始担心这场大雪会不会冻死百姓。
这时有一名内侍弯着腰身,打着灯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看到青洛的一瞬有些恍惚,继而噗通一声跪倒:“皇上!”
青洛没看他,淡淡道:“起来吧,朕去看看柳云。”
内侍迅速爬起来,提着昏暗的灯笼在前方指引,风雪扑打在天牢口,发出古怪的叫声。
这里已经许久没有扣押过犯人了,楼梯上、铁窗上积了厚厚的灰尘。
把柳云押来的禁卫早已退宫,只有四个赌钱吃酒的内侍看守,此刻亦东倒西歪地睡了过去。那名打灯引路的宫人打了个寒颤,生怕皇上降罪。
青洛面无表情地扫过狼藉的桌案,发现两坛尚未开封的烈酒,遂看了眼引路的内侍:“你最好现在就像他们一样睡着,装作什么也没见过,否则……”
内侍不等他说完,立刻倒在地上。
青洛径自取了酒坛和碗,拎进天牢深处。
柳云正闭着眼躺在蓬草堆中,似乎既不觉得冷也不觉得寒,精铁锻造的牢笼泛着寒光,无论武功多高的人也跑不出去。
青洛敲了敲铁栅栏,柳云睁开眼,看着他席地而坐,在两只碗里倒满酒,将其中一只探进牢内。
烈酒入腹,血液在身体里快速流动,思维涣散了些,寒风也不再那么刺骨。
两人从一言不发到开始说一些回忆从前的话,待一整坛喝完、第二坛也见了底,柳云用蓬草梗轻轻敲击碗边,发出悦耳的声响,青洛听得耳熟,恍惚记起是青羽苍在世时,他们把酒言欢唱起的小调。
“别敲了!”青洛冷着脸呵斥,拎起酒坛子把最后一点儿酒灌进喉咙。
柳云停下来,露出一抹讥嘲神色,淡淡道:“羽苍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大概就是晚晴了……宫墙不该锁住这样的女子。”
普通的交谈、普通的感叹、普通的回忆,在青洛听来短短的一句话却仿佛夹枪带棒,只因他心中藏着一块阴霾,青羽苍的死时时令他如鲠在喉。但他脸上喜怒难辨,半晌,他站起身,顺手把空酒坛摔到乌黑的墙上,一声透彻的爆裂和碎响。
柳云皱了皱眉。
“你们都觉得是我夺了他的?”青洛畅笑一瞬,蓦地伸手隔着铁栅栏将柳云提了起来,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是他夺了我的!是我先遇见晚晴!是我该成为太子!是我一直在为云胭开疆拓土!”他手上突然发力,狠狠将柳云搡了出去,“青羽苍!他霸占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柳云定定地看着他,感到了一种不祥,有一股凉飕飕的寒意在天牢里回荡,旋即串遍全身,在血管里游刃,冰冷得像一把刀。
青洛冷峻傲然的眉眼闪动着凌厉狠绝,他拂袖,背对柳云:“明天朕会放你出来,或留或走,都随你。”
“青洛!”柳云霍地站起,却被隔离在精铁牢门内,只能望着青洛的背影扬长而去。
不知何时,雪已停,月华如水。
白日的繁华纷纷谢幕,青洛独自一人踏着洁白的雪路,走得歪歪扭扭。他没觉得自己喝醉了,可是所有景物都朦胧而晕眩,在他眼角罩上一层黑影。
恍惚中走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地方,青洛默念着那镶嵌了螺钿牌匾,祈煊殿……祈煊殿……
这里足够光明、温暖,何必还要祈求?
青洛推了一下殿门,没有锁,展现在他眼前的不再是往日情景,甚至少了守夜宫人,只有雪落一片白。
青洛忽然感到恐惧,如此静谧,难道他在意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他跌跌撞撞地闯进正殿,推开暖阁的门。
雕花木棂中的女子似乎在睡梦中听见响动,不安地翻了下身子。
青洛松了口气,缓缓掩上门,试探似地靠近,在矮凳上坐下,轻轻抚摸着她有些凌乱的秀发。
苑里有灯火亮了又灭,守夜的宫人显然是连门都没出,只望了一眼,又听了听动静,便回去继续睡下。
青洛凝视轩辕晚晴的睡颜,微微醉笑。她黛眉似蹙非蹙,光滑柔腻的手臂探在锦被外面,抱着一个药枕,竟也不嫌冷。青洛想拿开药枕替她盖好被子,不料她却死死不肯放开,并且唇畔溢出不清晰的呢喃。
羽苍……
这两个字瞬间点燃了青洛胸腔里从未熄灭的怒火,他几近发狂般抽走轩辕晚晴手中的药枕,用力掷在地上。
轩辕晚晴倏地睁开眼,惊恐地坐起来,茫然而慌张。
青洛用力捏住她小巧精致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来,火热锐利的目光直刺入她并不聚焦的双眸。
“救……”命字尚未出口,青洛已经把她抱在怀里,捉住她的手,强硬霸道地吻她。
轩辕晚晴在目不见物的黑暗中愈发恐惧,她身上的每件衣服都被暴力无情地撕扯开,化作一地没用的碎布。男子炽热的胸膛贴在她冰凉的肌肤上,只让她感到更彻骨的寒,甚至连牙齿都在咯咯打颤。突兀的疼痛和丝丝逍魂蚀骨氤氲开来,泪珠似散落的璎珞打湿憔悴的脸。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也想过无数个可能,却在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异样羞愧和痛苦。羸弱的身子几经挣扎,终躲不过宿命的魔爪。
青洛早已被**掠去了神智,暴敛豪夺如攻城的冲车,他埋首深吻怀里的佳人,倾听她既痛苦又缠绵的嘤唔,这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却让青洛觉得勾魂荡魄。在攀上巅峰时,他发出满足的叹息,和着佳人的喘息,充溢着恍如幻觉般温情脉脉的气氛。
天地在安静中升起朝阳,没有平日里小孟的晨唤早朝。可是青洛如常醒来,下意识看向蜷缩在怀中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