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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地方,随时可以回去,有的地方,再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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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浅回到辽家,又恢复了跟之前一样的生活。
这期间,她又见了三个人。
李丽,辽展,和温挽。
李丽来的时候,是一个周六的下午。她略显疲惫,问远浅要不要在花园里走走。
二月初的天气还是很冷的。
郑姨给远浅戴上了厚帽子厚手套和厚围巾。远浅穿着笨重的保暖棉鞋,走在花园的石子路上,都觉得像踩在棉花上一般。
李丽说:“远浅,你幸福吗?”
你幸福吗?
这么矫揉造作的一句话,从三十好几的女人口中问出来,竟添上几许愁意。
见她不回答,李丽又自嘲一笑:“我曾以为,我是为了你的幸福。”
远浅终于明白李丽要说的是什么,她停下脚步:“我过得很好。”
李丽摇摇头:“那你觉得我幸福吗?”
远浅默然。
“我也曾以为,我是为了我的幸福。”李丽理了理两鬓的发迹,“你能跟爱你的人在一起,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事业。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然后呢?”
“然后等你嫁给了辽望,我又坐上我想坐的位置。回头来看,却发现,好像内心比以前更空了。”李丽弯了眉角,却带上无奈,“这几年来,我都盼望着,我期望中的样子,可等我真正抵达了这一天,我才知道,事业对女人而言,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我看着周围人,恋爱,结婚,生子……连你都怀孕了……真不知道,就剩我一人,死死地抓着岁月的尾巴,去拼命地工作,是为了什么……前几天,我跟辽展去领了结婚证……估计过段时间就该办婚礼了,我也不想弄得轰轰烈烈,突然就觉得,这辈子,就这么安稳地过去就算了……”
远浅听着这席话,脑中浮现出当年的李丽那恨不得要将全世界都踩在高跟鞋下的干劲儿,原来有一天,事业心那么重的她,也会有归园田居之意。
“后来,我常常想起你那时的样子。”李丽唇角勾了勾,“那时你跟我去相亲,正是青春无敌。我那么羡慕你,还有那么美好的年华,等着你去慢慢享用……如果,没有被我们这群人打扰的话。几年一过,我再也看不到你当年的那种眼神了,而我呢,每天最害怕的,就是照镜子,我总是看不清镜中人的模样……浅浅,我老了,现在连说话,都跟老一辈的一样啰嗦了对吧?”
远浅看着李丽的脸,精致的妆容遮盖不了脸上若隐若现的淡斑。
“不。”她扬起脸,“我觉得你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就算几十年后真的老了,你也是同龄人中最优秀最漂亮的。”
李丽愣了愣,笑了:“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当年,又是当年。
只惜当年,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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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天晚上,辽展来辽家拿东西的时候,远浅问他:“你爱她吗?”
辽展说:“爱吧。”
一个“爱”字,带上一个“吧”,远浅就已听得出分量。
“如果没有我,没有辽望,没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你会娶她吗?”她不想拐弯抹角,虽然李丽一度让她心寒,但那必然是她最亲近的姐姐。
“会。”还好,他给了她肯定的回答,“远浅,我对她是有爱的,只不过那种感情,不如辽望那样浓烈。或许人一辈子,只能把最浓的爱,给一个人吧。我曾经,很爱很爱一个女人,可是,那是我不能爱的人,所以,后来,对我来说,爱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李丽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不成熟的小女人。但是,我有我的责任,如果我选择了她,就会负责到底。”
远浅轻呼一口气:“我发现,我真的一点不懂你们辽家人。”
“你应该懂辽望的。他简直为你而生。”辽展的脸上又出现招牌式的温厚笑容:“我记得,那时候,我爸一直想培养我做辽氏的接班人,我们家也本该是长子继承家业的,何况他对家族企业一点也不感兴趣……结果,那场大火之后,才上高三的他突然有天跑到爸爸的书房,拦在爸爸面前说,把辽氏交给他。呵呵,你不知道,当时我们有多震惊。”
她从没听过这样一段,很是惊讶。
他接着说:“我记得爸爸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我保证,辽氏将来在我的带领下,会比现在更辉煌不止一倍。他当时那么坚决,那样的眼神,我这辈子都记得。我想,我爸也是被他那样的神情震住了吧,一直以来,他都是孤僻到有点自闭的,在家若是没人主动跟他说话,他绝不主动开口……”
她想象不出他的童年有多没有温暖,才酿出这样的性格。
“爸爸考虑了很久……”他继续道,“其实跟我比起来,他的性格更像爸爸,也更适合那个位置……他之后还来找过我,想让我跟爸爸说放弃,让他来做。我对这东西兴趣本就不大,只不过没想到,他那么较真。于是我问他,变化这么大,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她迫不及待地问。
辽展的眼中满是柔和:“我那个冷傲的弟弟啊,他居然告诉我,他答应过一个女孩,要让她成为最漂亮的新娘。”
她眼睫垂下去,看着自己的脚,手指头全都蜷了起来。
“你知道,这样的理由,在当时二十多岁的我看来,有多幼稚和好笑么?”辽展摸了摸鼻梁,“我当时就笑出声了,我说他太不成熟,说以辽家的实力,就算他不是继承人,也照样可以让那个女孩得以如愿,可是他说,那不一样,他不希望依靠别人的力量,而是要亲自去实现……远浅啊,你真该看看他当时的样子,那么坚决,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我记得我还跟他打赌,说他是年少轻狂,等他过了这个年纪,就不会把他所以为的那些事奉为使命了。可是,十年过去了,再后来,又是五六年。大家都在变,可变的始终只有我们,他还是他,十几年如一日。最后我终于知道,那不是使命,是原则和信念。我何其佩服他,自始至终,从未动摇一厘。”
远浅持久沉默,心底是翻滚的巨浪,早已湮没她的每个神经。
最后辽展说:“谢谢你,远浅,或许你当初救起的,不仅仅是他的生命,而是他的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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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她?
谢谢这个早已将当初的男孩忘记的一干二净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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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样的心悸,远浅见到温挽时,竟也有了一点害怕,她害怕温挽再告诉她更多,她已无法承受的过往。
好在温挽到辽家之后,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拉着她就开始老生常谈。只是随口问问最近的身体情况,两人在沙发坐了一会儿,温挽便起身要回。远浅将她送到门口时,温挽突然回身说:“远浅,你想不想去我那儿?”
远浅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温挽又补上:“远浅,去见见老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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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对不住大家本来说是一次一整章的可是我写着写着又罗里吧嗦写超出字数了。。。所以木有办法又得分成上下章了(掩面)
已经将近结尾了基本上就是温故和巩固稳定了。。。
呼呼,不过稳中还是有很多小高(防屏蔽)潮的啦~~~
呼呼。
浅浅,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把我能想象到的所有的轰轰烈烈和幸福都加诸与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