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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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印着辽氏董事长订婚照片的新闻出现在各大报纸上的时候，远浅正好在从辽家到学校的路上。
开车的是辽望。
原本远浅是执意让辽家的司机老梁开家里的车送她就行的，可是辽望不肯，硬称老梁要送他爸去机场，说自己上班刚好顺路，便将远浅塞到他的车里。
远浅一路都扭脸望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她浑身酸痛。
昨晚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让她怎么敢看他。
夜里他们一共三次。
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
如果说第一次他对她还算生涩客气，那半夜的第二次就完全是报复性地征服，他霸道激烈到让她的每个骨头都像要散架了，天亮之前的第三次，他又格外温柔，如同弥补和慰藉般安抚她。
她半睡半醒，折腾一夜后再也拿不出一点力气，连早上喝水都觉得玻璃杯万分沉重。
“在想什么？”他一边开车一边拿余光瞄她，见她一直侧头不语，于是发问。
她双颊立即涨红，握着安全带的手收了又收。
他清了清嗓子，缓言道：“今晚要不要……”
“不不不！我今晚住宿舍！”她张口就回绝。
他轻笑出声：“我只是想问你今晚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而已，公司门口新开了一家湘菜馆，我可以让老梁来接你。”
她尴尬得无地自容。糟糕，估计他会以为她一直在想昨晚的事情。
“不用了……我跟唐甜在学校吃……”她不停地做深呼吸。
“也好。”他收起笑意，却意有所指地说，“饭什么时候吃都可以，今天就在宿舍多休息休息，不要到处跑累坏身子了。”
她被这话噎得像吞了个鸡蛋，但又无以反驳，只得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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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直开到远浅的宿舍楼下。
她等车一停稳就拉开门头也不回就逃掉。他摸摸鼻子，也懒得跟她计较这些细节，自个儿把门关上，驱车离去。
去公司的途中手机响起来，他眼望前面的路，随手接起来就问哪位。
那边笑得清脆：“听辽先生的语气，今天心情不错啊！”
他听出是谁，换了只手握方向盘，问道：“这么早打电话，不会只是问候我的心情吧？”
“昨天的订婚宴比我想象的还好，弄得我也有结婚的冲动了呢！”悦耳的女声透过听筒传过来，“今天报纸头条啊！秀恩爱秀的不错！”
“谢谢。”
“真是客气噢！老先生还没见过她呢，什么时候带着你的小娇妻一起来府上坐坐？”
“替我问候他。有空一定去。”他放慢车速，“对了，你帮我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打电话来，不就是为了这事儿嘛？”她幽幽地呼出一口气，“放心吧，事情虽然跟计划的不太一样，但是，对于远浅来说，足够让她满意了，至少，她的交换条件，还不算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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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浅打了个喷嚏。
推开宿舍门，屋内的四个人全都看着她。
“我回来了。”她把包往自己的床上一扔，“今天的课在哪个教室？”
无人回答。
她不太习惯这安静的气氛，又问：“难道是我记错了？今天没课？”
还是无人吭声。
唐甜赶紧打破这奇怪的氛围：“有课有课，大家都等着你呢！你看你，还知道回来啊？”
远浅耸耸肩，坐上自己的床沿，没理会唐甜的话，反而直接问其他人：“怎么了啊？你们都不说话，盯着我干嘛？”
张依萱最先有了动静，将一张纸从那头递给她。
她展开，是今天的晨报，封面是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和辽望在订婚宴上亲吻，另一张是他给她戴上订婚戒指。
她随意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写得都是褒扬之词。
“这你们不是都知道了么？”她把报纸放在一边，轻描淡写，“宴会没有邀请你们，什么时候我再让他请你们吃顿饭吧。”
“谁要吃这顿饭啊？”赵小萍不乐意了，“小五，你知道学校里怎么说你么？你那次说要结婚，我们还以为是气话，结果真的这么快就定下来了。为什么啊？不管顾引翾做的对不对，那是他的事儿，可是你不应该这么作践你自己啊！”
“你说谁作践啊？”远浅也来气了，“我想嫁给谁，乐意嫁给谁，那也是我的事儿吧？”
“就是说你！”赵小萍腾地站起来，“小五大家是把你当姐妹才说你，别人我还懒得说呢！本来顾引翾对不起你，也就是他的错，可你这个时期整出这样的事情，别人都把所有难听话全扣到你头上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辽家辽氏两头跑，车接车送，锦衣玉食，你哪听得进外面说你说的多难听！你进我们学校贴吧了吗？看校园论坛了吗？你自己去瞅瞅，大家把你说的有多不堪！你知不知道，她们甚至说你是……”
“哎呀老大别说了！”唐甜慌忙打断，开始当和事佬，“浅浅也是没办法的啊，你们也不知道事情的复杂性，哪是那些人随口胡诌来的，大家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一个宿舍的，这时候给她祝福鼓励就行了，其他的咱们都别管了啊！”
远浅嘴角牵牵，她早已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又何尝指望别人看清她呢？
赵小萍推开唐甜，不依不饶：“就算她自己不放在心上，可是顾引翾呢？她把事情弄到这个境地，把顾引翾置于何地？”
一直观望的赵娟也接话：“是啊，这样一来，你们俩真是再也不回去了……”
远浅哑然失笑：“你们弄错了先后顺序，是我们再也回不去在先，我才选了辽望，而不是因为我订婚，所以才回不去。你们应该都去问问顾引翾，当初他置我于何地。”
“可是自从你订婚的消息传来，我们再也没见过顾引翾和那个女生一起出现过。你们明明就有和好的可能啊！”
“算了，你们根本不明白具体的情况。”谁会知道众人眼中的好男人顾引翾，竟让别的女生怀了孕。远浅挥挥手，背过身，“何况，他再也没和那个女生一起出现，跟他本意无关。”
那晚她跟辽望说过那些条件之后，她再也没有过问，她清楚辽望的行事风格，她知道无需她提起，他会将一切处理得了无痕迹。
何秋扇终究是离开了，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一丝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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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远浅问唐甜：“之前你拦着老大没让她说出来的是什么？别人说我是什么？”
唐甜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憋出几个字：“……援助交际。”
“哦。”
“你不用当回事啦！”说完唐甜又后悔，“你知道近几年都说女大学生风气不好，大概她们那些人也是觉得辽望有钱，但比你大太多，才说你是靠援交上位……其实我知道的啦，你跟他根本就没什么啊！所以……”
“现在有什么了。”远浅嚼着食物，坦然道。
“所以完全不必理会那些人的胡言乱语……”唐甜整句话说完，才发现远浅中间插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我跟他上床了。”远浅把嚼碎的东西吞下肚，“就在昨晚。”
唐甜呆若木鸡，筷子上的肉掉到桌面：“你你你……你是说……你，你们……”
“嗯。”远浅语调平稳，“还是三次。”
唐甜扔掉筷子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自己叫出声来。
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来回审视远浅的脸好几遍，最后才压低声音问：“你疯了么？这样你们真的是一辈子都别想撇开关系了！”
“为什么要撇开关系？”远浅不解了，“你是最清楚我跟顾引翾事情的人，难道你也跟她们一样，觉得我跟他还有回去的可能？”
“可是……”
“既然回不去，为什么不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总是守着原地，又等到了什么呢？就连你也觉得，他跟何秋扇做就是情有可原的，我跟辽望做就是不可饶恕的？”
“……呃，不要用那个字好不好，好难听……”
“何况，就算我想原谅他，你看他，需要我的原谅么？”远浅哭笑不得，“老三，你看着我，你觉得我在他面前，被践踏得还不够吗？”
唐甜挠头叹气。
“至少，不管辽望对我怎么样，都不会像他那般绝情。”远浅托起下巴，“我认了。”
“好吧……”唐甜只得无奈。
远浅拨弄碗里的菜，有点恍神。
唐甜夹了一颗丸子喂给远浅，又嬉皮笑脸地问：“那，那个，是什么感觉啊？”
远浅刚吞下丸子，差点被呛到。
她赶紧喝了几口汤，拧眉道：“等你交了男朋友不就知道了！”
“切，男朋友我才舍不得给呢！”唐甜翻白眼，“我的第一次可是留给老公的！至少，也要像你这样订婚过后啊！”
远浅再次被呛到。
“这几天天气挺好的。”她转到另外的话题，提议道，“刚好明天上午没课，我陪你去晒被子吧。”
“真的假的？”唐甜两眼放光，“难得啊，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是很久没晒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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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果然阳光耀眼。
这在秋日绝对是难得的好天气。
远浅和唐甜七点半就起床了，却发现她们宿舍楼下的能晒被子的地方都被抢占一空。
唐甜瞪着视野之内密密麻麻的各色被褥传单，垂头丧气：“有没有搞错啊？我们起得够早了吧！难得说起晒被子没下雨，结果到地方发现没位置！”
远浅打了退堂鼓：“要不就算了吧，回去接着睡，明天再起早点？”
“不行！”唐甜较上劲了，“都说我一晒被准有状况，我偏不信邪！要不我们去南操场那儿，那边肯定有位置！”
远浅听到这个提议，心里其实是不太情愿的，因为南操场离她们宿舍不算近，抗着这么大堆东西过去太别扭了。可是又坳不过唐甜的满腔热血，还是应声前往。
她们两人抱着被子穿过小半个校园，走得远浅浑身都冒汗了，才终于看到南操场的影子。
唐甜加快了脚步，远浅紧跟着一路小跑。
可就在离她们要晾被子的地方不到30米远的位置，前面的唐甜猝然停下。
远浅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怎么啦？”
话刚落音，她就在唐甜望去的方向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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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引翾，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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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仿佛向后倒退很多天。
其实并不是太久远。
远浅上一次见到他，是在那场倾盆大雨中。
距离此时，刚好十天。
记忆的洪流翻涌而上。面前的顾引翾看上去还是那般模样，只是目光太过稳定，不喜，不悲。撞见她，居然连一丁点波动都没有。
倒是他身边的舍友斜眼望着她阴阳怪气地招呼：“哟，辽夫人这么朴实，还亲自出来晒被子啊？”
唐甜闻声就要冲上去与那人对骂，远浅腾出手来拉住了她。
唐甜嘴里嘟嚷着怒视那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