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没有开灯，只有从阳台穿进来的微弱灯亮和月色星光。 唐语沫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沐浴过后，洗发精的香味混着唐语沫身上淡淡的女儿香，一起滑进慕凌炎英挺的鼻尖，舒缓他所有的神经，也扫平这些日子的苦闷和失落。

已经两个多月的治疗，唐语沫依然一点起色都没有，他不是不心急，也不如表面那般淡然。

他私下无数次与eva交流，甚至在工作之余的休息时间，甚至睡觉的时间，都不断去翻找资料，所有相关的治疗方法和病例，他无一遗留地去看，去研究。可是还是收效甚微。

而此夜宁静，有她在身边，竟然觉得出奇的安心和平静。

慕凌炎轻车熟路拿起准备好在一旁的大毛巾，轻轻覆盖在唐语沫的湿发上，大手温柔地揉着她的湿发。

“什么时候小野猫也会帮我擦拭湿发呢？呵呵……”慕凌炎一边擦拭，一边自言自语说着话。

“小时候，我也很贪玩，常常玩了一身脏。我的……母亲大人看见我一身脏，会离得我远远的，然后吩咐佣人抱我去洗干净再带到她的面前。等我洗干净，穿戴整齐后，才会被带到母亲大人的面前。母亲大人训我，说我没有一点贵族气质，像那些贱民小孩一样。呵，才四岁的孩子，懂什么贵族不贵族。”

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幽深地叹了一口气，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坐在前面的唐语沫眼皮一跳，空洞无神的双眼多了一抹稍纵即逝的精光。

“我跟佣人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母亲大人的时间还多。每次看见母亲大人不是被训，就是被教育。渐渐的，我也习惯了。在我印象中，母亲两个字只是如同名字一般的称呼。”

有一些话淤积在心底多年，曾经以为很在乎，却原来说出来会如此……云淡风轻，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

慕凌炎也不知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些，也许是月色恰好，也许是春风温暖，也许是时间刚好，也许也许，不知道的也许……

慕凌炎太专注于为唐语沫擦拭湿发，以致于没有看见坐在他身前的人，眼角一行清泪垂下，流经那抹殷红的泪痣。

查尽天下医案，研究所有的治疗方法，原来最有效的治疗方法不过是——爱。

众人只看到你强大的一切，只有我看见你心底最深的伤……

尽管你以为我是痴痴呆呆才说的这番话，可当你将你心底的伤摊在我面前，我决定去呵护，不顾一切。

炎，谢谢你。

慕凌炎并没有发现唐语沫醒来的事，直到……

这日的阳光来得特别早，来得特别暖，来得特别耀眼。

慕凌炎睁开眼的时候，就有人在旁边打招呼——

“早。”唐语沫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用清恬的声音向他打招呼。

醒来还有半点的惺忪和睡意，因这一声“早”，慕凌炎蓝眸圆睁，一瞬不瞬看着唐语沫。

唐语沫被慕凌炎直勾勾地盯得不好意思，低下头，糯糯地低声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