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父女双双瞪着戴叙恒愤恨不尽,一时无言。
这对父女的困窘、不安之态,戴叙恒看得开心,畅笑道:“看你们忙了这么一场,到头来一无所获,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也太难看了。”
沈伯文气极反笑,急中生智想出来一记损招,以为可以再次打击到戴叙恒,颇为得意,于是阴恻恻地说:“那些事,你可以不相信,但是媒体和那些好事的芸芸众生也不相信吗?”
“即使不相信,那样的故事也很有杀伤力。”戴叙恒点头认同了沈伯文的阴招,但完全不担心,泰然自若地说,“不过,言*论*自*由嘛,你可以对任何人说你想说的任何话,我不能阻止你。理论层面上说,只要能自圆其说你的阴计就能得逞。看你这么自信,难道那份资料你有备份?证据不充分,恐怕你难以取信任何人。”
后路都被断了,沈伯文全身僵硬,随即堕入失望与愤恨交织的情绪当中,骄傲早已经没有了,只留下精神被瞬间剥夺之后的苍白。
“顺便再跟你们把高利货的事也谈清楚。”戴叙恒乘胜追击,“首先要明确一点,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何况你们还用了那么卑鄙的手段逼我大哥向你们借高利贷,要证据我可以给你们——也可以发给媒体——沈先生,你的态度决定我的行动。”
事实就摆在眼前,戴叙恒严肃地提醒沈伯文:“沈先生,你是自认投资失败,还是我们打一场官司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不觉被反将了一军,沈伯文气得说不出话了,沈钰却依旧强横,吼道:“真有那样的证据,现在就摆出来。别想虚装声势地吓我们,我们不是吓大的。”
“今天好歹是除夕,我就仁慈地等到春节假结束再把那些让你们闹心的东西寄给你们。”戴叙恒气势尽显,严厉地下达了逐客令,“今天到此为止,请你们离开我们戴家。”
“你休想!”沈钰哪肯甘休,咆哮着。
沈钰话音未落,沈伯文就拉起了女儿,快步而去,任女儿怪叫,他也不予理会,笔直前行。
直到这对父女的身影彻底消失,沈钰的声音也再听不到一丝毫后,戴家人才全体松了一口气。
“叙恒。”戴承尚愧疚地看着养子,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但戴叙恒及时制止了他,说:“爸,你是我姨父也好,是爸也好,总之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做一家人该做的事,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准备除夕的晚餐。”
“可是,那些事也要跟你说清楚。”虽然没有沈伯文指责的那么恶劣,但他也的确有过错,“我并不是全无过错。”
“关于那些事,我只相信夏阳给我看的调查报告,报告里没说我有什么杀父杀母的仇人,那我就没有。与其斤斤计较于别人的一面之词,我更愿意珍惜我现在的生活。我现在很幸福,我父母在世也一定是希望看到我现在这么幸福的样子。”
“叙恒,你变了。”戴承尚大感欣慰,“韩夏阳对你的影响真大。”
戴叙恒敞嘴大笑,一脸的幸福不加掩饰,说:“只有夏阳能给我这么大的影响。我们不要说那些扫兴的事了,准备晚餐吧,东西准备好了吗?”
“都备齐了。”戴夫人压力大减,喜笑颜开地说,“帮佣都回家了,晓兰、向芸、向晖,你们来帮忙吧,我们吃一顿真正的团圆饭。”
女眷们去忙活了,男人们畅谈起来。
抽个空,戴叙恒给韩夏阳打了个电话,第一句话是:“谢谢你。”
“记得要第一个打电话跟我说新年快乐,不然不原谅你。”韩夏阳不理他的忽然情绪,撒娇道。
他知道韩夏阳懂他是在为什么事道谢,所以戴叙恒嘻笑着连声应承后挂断了电话。
那份调查报告没有隐瞒任何东西,能与沈伯文手上的资料相对应,但表述要温和许多,而且对姨父——他还是愿意视为父亲——当时的艰难处境着墨更多。夏阳是希望他能理解姨父犯下错误的因由在主观上并没有更大的恶意吧。他的理解没有错,最终决定原谅姨父是因为他现在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多得多,珍惜是他现在最正确的选择。
是夏阳促成他做出这个决定的,虽然夏阳从来没有对他说教过。
现在,他的心情非常好,因为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