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小金不满地呼着,却被司马清风一个眼神给扫开了去,闭着嘴也不敢再胡言。
云笑风半斜着依靠在栏杆上,望着下面言笑晏晏的小馆们,心中徒然升起一种苍凉。
头也不回道:“太子手法虽正,但是心思却不正。”
“你胡说什么!”竟然敢说他的殿下心思不正,简直就是狂妄不要命!
司马清风这一次没再呵斥小金的无礼,浅笑挂在嘴边,威严中露,半真半假道:“知不知道就凭刚才那一句,本太子就可以让你死一千次?”
云笑风依旧懒懒地依靠在栏杆边,透过面具看他,不退却也不应承。
仿佛看淡生死,随他处置都已无所谓。
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琴的最高境界是琴人合一,不是单单注意细节亦或是打动别人,弹琴之人既然连自己都打动不了,又怎么能注入真感情,琴是弹者心,声声诉说,弦弦低鸣。太子弹奏虽好,却空明无心,即是无心,亦无情,固然太子总是不满意,因为那一切都只是虚壳。”
司马清风眼眸眯了眯,烈烈火光闪烁着,最后化为肺腑深思。
笑意深深瞥着她,“素手琴师既然懂得如此之多,不知本太子能否有幸一睹耳闻?”
“那有何难!”白衣素手,她伸手勾过琴,豪爽却不失礼节的弹开。
银白面具反射着森冷的光,为她凭空添加了一道冷漠气息,让人可望而不可即。
来这湘竹院的除了**男倌,更多的是慕着素手琴师的名声而来,从一开始有人挑衅就不免来了兴趣,众人纷纷凑近楼道。
现在见到素手琴师作势要亲手弹弄一曲,纷纷引颈待闻。
要知道,能求得琴师一曲可算是天价难得,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哪里还能错过不成。
于是,原本热闹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沉寂得仿佛呼吸都凝固了似的!
与云笑风对面相隔的雅间里冷不防传出一阵好奇的对话。
“寻音,怎么突然间都安静了?”
“王爷,是湘竹院新来的琴师准备当众弹奏,人纷纷都等待着听曲。”
“琴师?”
“是,几日前落住在这里以买琴为生。”下司然凉扫。
但见另一方沉默了片刻,思忖道:“倒是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是否需要属下去探探那人?”
“不必了,还是正事要紧,走吧。”
印着莲花痕的梨花木门被打开,两道身影从里面走出来,径直朝下,竟是看也不看云笑风那边一眼。
云笑风恰时闭上眼,拂袖准备开始,却在下一瞬猛然睁开眼。
望了望门口方向,却什么也没见着。
心中不乏苦笑,难道自己被他害得,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大师……”司马清风抚了抚茶盖,略微催促,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向门口方向,化为更加深沉的笑意。
她什么都没说,修长白希的十指放入琴弦上,兀自弹弄起来。
琴声悠悠,意蕴深远,蜿蜒如画,是三月阳春,江南风光,似乎还能从那流淌出的一丝弦色中听出那涓涓流出,小桥人家。突然,琴音骤然一变,雄壮肃杀,沙场炽烈,万马齐喑,宛如黄河远上,一朝倾斜,便是万千银河!
司马清风习惯性无神的眼波动了几分,视线成功被那彩色弦上的手指吸引住了。
他抬目望去,就在视线触及到云笑风双目紧闭安然恬静的面容也,也似被感染住了,悄然闭上眼留下一双耳朵,默默倾听。
他的心仿佛被那杂乱无章的琴音牵引住了,一会儿平静祥和,一会儿雄壮悲昂,一会儿柔情满怀,一会儿肃杀冰冷,琴变,心变。
一曲作罢,当场者竟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没有任何表情,只留下淡淡的两行清泪。
回神后,那些人无不对她产生了更身的崇敬之情,一波接一波的掌声响彻与耳。
这一曲不是弹给他,而是云笑风弹给自己的。
她的人生就像这段琴声般,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想要做一只被放飞的孤雁,却总归是囚困在笼中。
佛渡众生,她不新天地不信神佛,谁能度她?1botk。
她沉默无言,像一杯淡茶,浓墨香染,只是等你饮尽腹后才会忽然发现,那是一杯介于茶和酒之间的一杯泉水,甘醇香甜,静如画,动,则是山魂崩塌!不出一招一式,单凭一指琴音,便能拒人千里。这就是她,玉面书生……
“殿下,您看我这曲观日弹得如何?”观日是北塞曲子,以变出名,三扣一转,三弦一收,三调一捻,轻拢慢捻抹复挑,跳跃变化极大,是云笑风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从一位往来的北水国人手里学到的,也是她最喜爱的曲子中的一首。
司马清风难得凝眉,踌躇了片刻后莫名问道:“你有心事?”
云笑风袖子一晃,偏过头,“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过无数人弹过此曲,还是第一次听到了愁思。”说罢伸手勾起怀中琴弦,单音凭空而出,“观日虽在多变,你却变得太快。”
“是吗?”云笑风垂下头去,若有所思望着那把七线琴,像是对人又像是对自己说,“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