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你…”宫琉霜对于尉迟昭突如其来的警告感到心中一紧,骇然睁大眼眸,然而话未说完,尉迟昭又接过了话,“我与我父亲之间,一直不是很亲密,反倒像是一种敬重,他是我的父亲,这一点我无可辩驳,但抛却这一层关系,我还是必须要承认他并不是一个好人。当初在沁山的那个晚上,我父亲对我说的是,杀了宫琉羽。但那一夜,我并没有按照他的话去做,因为我对这个命令产生了怀疑,而事实证明,我的怀疑是正确的,否则我也不会最终知道上主的意思——她不希望你们两个当中的任何一个死去。所以…”
“尉迟,你不要再说了,够了。”宫琉霜突然打断了尉迟昭的话,尉迟昭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尉迟云慕为何这么做的原因宫琉霜也能猜到十之**,琉羽是强大的,不仅在法力,更在内心,而这样的强大,往往会被很多人所忌惮,尉迟云慕也不例外,他希望借尉迟昭之手,铲除宫琉羽,到后来自己继承上主之位后,再解决自己,这样,尉迟家族坐上上主之位就变得名正言顺起来。现在看来,天使一族中不仅要对抗外患,还要解决内忧。宫琉霜轻声叹了一口气,但她没有想到,告诉自己这一切的,竟然是尉迟家族的人。
她不想去问尉迟昭为何会告诉自己这些,她想要无条件的相信他,就像琉羽相信他一般。
空中的雪花飘下,一片雪白之中,相对而立的少年少女,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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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普诺特森。
在城堡顶端的一个房间内,橙黄的灯光映照着的宽敞的大床上,有人静静的蜷缩着身子,侧耳倾听着房间中唯一的声音——钟摆的“滴答”声。
苡蓝半闭着眼,三个星期前,她贸然闯进了拉普诺特森的城堡之后,便被他们留了下来。虽说下人们按照姬齐豫的吩咐,满足了自己的任何一个要求,将自己照顾的很好,但与此同时,也紧紧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曾无数次怀着侥幸的心理要求去城堡外逛一圈,但每一次见了那森严的守卫,都不得不放弃想要逃出去的**。
三个星期了,她已经被软禁了三个星期了…这段时间中,她几乎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但即便是这样,她也可以隐约的感受到周围压抑沉闷的气氛,隐隐之中,她似乎可以预感到有一件大事将要发生。
时间依然在缓缓的走过,窗外的天色也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由于渐渐的临近夏季,天暗的也越来越晚了…而似乎就是在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不,现在应该是三年前了。三年前的这个时候,喀拉斯海的海岸线上,一场持续了几近四个月的战争刚刚拉开序幕…
“殿下。”突然,身后传来了侍女们的声音,苡蓝迅速的坐起身,回头,只见姬落影遣退了房中的所有人后,朝她走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苡蓝的语气中透露了满满的警惕,事实上,这段时间内她对任何人说话的语气都是这样。
姬落影很自然的靠着她在她的床沿上坐下,听着苡蓝这样的语气,他倒也完全不在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说到底,这个城堡中,也只有我们两个是同一战线的人了。”
苡蓝听着他的话,突然眯起了眼,浅褐色的眸子中半是警惕半是怀疑,唯独没有信任。
姬落影毫不在意的笑笑,苡蓝这样的反应早就是他意料之中的,因为他知道,凭着苡蓝跟宫琉羽的交情,苡蓝的意识中一定还是固执的认为她跟拉普诺特森的每一个人都是敌人。不过他并不在意,也不担忧这一点,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说,他跟她是同一战线上的人。
“你想要逃出这个城堡,你想要回到赫拉尔,或者说,宫琉羽的身边,但是姬齐豫看的太紧,你根本逃不掉,不过你还是在等待着机会逃跑,对吗?”
苡蓝的神情似是稍稍松了松,她注意到,姬落影在称呼姬齐豫的时候,并没有用“父王”,而是叫的“姬齐豫”。这在王室中,是十分不符合规矩的,也是不被允许的。而在自己的身边,会使用如此不尊重国王的称呼的人,似乎也只有宫琉羽一个,而且她甚至连名字都不愿叫,直接用的是“那个人”。琉羽这么称呼她父亲的原因苡蓝是知道的,那这是否意味着姬落影与姬齐豫之间,也存在着很深的矛盾?“我是不是这么想,跟你有什么关系?”苡蓝扭过头,闲闲的说了一句,语气中虽还存着警惕,这句话却更像是一种试探。
“是没什么关系,但如果说我可以帮助你逃出去呢?”姬落影还是在笑,但这种笑却像是一种you惑,又像是一种威胁,让人感到浑身不自在。
苡蓝也不例外,姬落影的话音刚落,她立刻便转过了头,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笑,而那一刻,她似乎可以感受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停了停。待她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她才问道,“你凭什么帮我?你跟你父亲之间有什么矛盾?”
“不是‘你父亲’,别忘了,他也是你父亲。”姬落影纠正了苡蓝话中的措辞,“我凭什么帮你?我不帮你我帮谁?苡蓝,别忘了,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将同父同母这一词说的特别的重。而这个词,也像一柄巨斧一样,从姬落影口中说出的那一刻,便重重的砸在了苡蓝的心头。
事实上,她在今天之前,都不曾知道自己与姬落影是一母所生。
“那当初…为什么妈妈要把我送走?”鬼使神差的,这个问题就自然而然的从苡蓝口中问了出来。
一句话问下,连姬落影都默了默,“拉普诺特森的浑水已经够浑了,能不淌便不淌。”姬落影的声音突然压低了许多,眼神也黯淡了许多。那一刻,苡蓝似乎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的哀伤,那种由内而发的悲凉之情,竟是让苡蓝的心也为之颤了颤。姬落影比她大了四岁,而在那四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当时如此小的他记忆如此深刻,又是什么,带给了他如此痛苦,直到现在,依旧清晰如初?
是跟他们的母亲有关吗?
不知为何,那一刹那,苡蓝竟然在庆幸自己当时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就没有任何的痛苦。而长大后,也已去到了赫拉尔,十几年来,与拉普诺特森没有半点瓜葛。
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她终究是无法接受这个曾经被她视为敌人的国度,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
“我凭什么相信你。”苡蓝低垂着头,闷闷的问着,也正是由于这种闷,让她的声音显得更为沉重。
“我们的军队将在今夜十二点出发,潜行至赫拉尔内陆,直击王宫,大约需要一周的时间,而四天后,我会让炼雪来接应你逃出城堡,当然,我会安排好一切不让任何人发现你已经离开了,出了城堡后,你要干什么我都不拦着你。”姬落影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悲伤中脱离,淡然的说着,语气平淡的让人听不出任何端倪,“琉羽那天从秋净萍手中逃脱时,中了我们拉普诺特森五剧毒之一的“裂心”之毒,而现在的消息都说她现在正在宫里养病。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裂心之毒,除非施毒者亲自解除,普天之下很难有第二种解法,而这种毒,会使人全身瘫痪。”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眼眸中也充满了担忧,他现在所说的这些都是他听到的消息,是否属实他也无法确认,但裂心之毒的后果他却是清楚的,而赫拉尔放出的消息又是这么模糊…如此想来,心中的忧虑又深几分,但忧虑归忧虑,他还是无法走出这个城堡一步,其实,比起苡蓝,他失去的自由更加的多。
而苡蓝,在听到姬落影这一段话后,豁然抬起了头,她先是死死的盯着姬落影看了许久,但之后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中的光彩便渐渐的黯淡了下来,变得迷茫无助。
“信不信我由你,但你想清楚了。”姬落影最后淡淡的说着,便不等苡蓝反应的走出了房门。
直到姬落影走出房门,苡蓝才缓缓的回过神来,然而,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已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留下。琉羽,难道我终究是害了你?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否则,我会恨自己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