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逐流将包裹交给小四,便只身回了戈锁城,在苏三娘的酒肆中偷了几坛烈酒出来,策马回到南篱关。
她并没有去找萧魅,而是去了南篱关外风沙颇大的荒漠。
已近黄昏,眼前是一片望不见边的黄沙和一轮金红色的落日,身后能看见南篱关城门上斑驳的瓦片。林逐流把逐流剑插在荒漠中,倚着长剑盘腿坐下,将几个酒坛子摆在身旁。
南篱关方经战乱,黄沙中满是被丢弃的兵器和焚烧殆尽的战旗。
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这烽火狼烟,累累白骨成就了一代又一代帝王,一位又一位名将。
她记得十四岁的时候,她便是在这里一战成名。然而前些天也是在这个地方,她伤透了萧魅的心。
林逐流拿起身边的酒坛,大口大口地将就灌进腹中。
直到太阳落山,她身边只剩下一堆空空的酒坛。
月上柳梢,林逐流闯进房间的那个时候,萧魅从她身上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林逐流站得稳稳当当的,可从那涣散的双眸轻易便能看出,她分明就是醉了。
这是萧魅第一次看到林逐流酒醉时的样子,安安静静的,没胡闹也没撒泼,的确是个武魁该有的样子。
可片刻后,她便俯身坐在萧魅床边,将逐流剑往床上一扔,便伸出双手捧住萧魅的后颈。
两人的距离极近,萧魅不说话,林逐流也不开口。
她就那么眼神涣散地看着他,然后突地将自己的唇覆上萧魅的唇瓣。这动作太过突然又太过激烈,使她的牙齿撞破了他的唇,血腥的味道混着酒味,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开来。
“萧魅……”林逐流尝够了他的味道,便稍稍放开了他,转而将脸搁在他的肩窝。似乎是休息了片刻,萧魅听她喃喃道:“萧魅……不要走……留下来……”
林逐流的脸很红,烙铁似的烫着他的肩。她嘴里呼出的气带着烈酒的味道,萧魅想着她方才独自灌酒时的样子,竟微微有些心痛。
“你放心,我不走。”萧魅一只手揽着林逐流的肩,另一只手插进自己发间,仰头道:“你在这里,我怎么舍得走……”
“你骗我……”她的脸在他肩窝不停蹭着。
“呵呵。”萧魅的笑声低沉悦耳,他点了点林逐流的脸颊,在她耳边道:“堂堂武魁,怎么这般小孩子心性?”
林逐流抬起头,傻乎乎地朝他笑了笑,“不要武魁,只要你。”
萧魅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明知道她是说的醉话,明知道第二天一早她便什么也记不得,他的心还是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
“别说这种傻话,醉了就休息吧。”萧魅叹了口气,想推她睡下。
“没醉啊……也没有说傻话。”林逐流靠着他的肩,拉下他中衣的衣领,轻轻舔舐他白皙光洁的肩头,含混道:“萧魅,我真的只想要你,别的什么都不想要了。”
说完她扬起脸,慢慢靠近萧魅的脸颊,蜻蜓点水般地轻轻一吻。
“你……”萧魅的脸倏地红了起来,七手八脚地将这醉鬼推开。
林逐流本就醉得糊里糊涂,被他一推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方才被她亲吻的地方,低声道:“你替我争了个封号,我便去帝都接封。可你若再这样闹我,我连留下你去一趟帝都,也舍不得……”
林逐流没听到他这番话,这时她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萧魅的腿不方便,好不容易将林逐流拽到枕头上,褪了军靴和长袜,又将她常服的罩衫解了下来。将她安顿好后,他便拿了本书册坐在床头,候着她熟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逐流翻了个身,便成了脸向着他侧卧的姿势。她似乎有些冷,慢慢将身子缩成一团,将被褥抱在怀里。
她在的嘴唇轻轻蠕动,似乎是在梦呓着什么。萧魅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良久才听清她含混地说:“萧魅……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萧魅浑身一震,这样的话,林逐流在清醒时绝不会对他说,只有在梦里,她才敢这样说。
平时的林逐流也是深爱着他的,可是她是端月的武魁,要背负要面对的太多太多。
他爱的正是这样一个璀璨夺目的人,在他眼里她没有任何不好,或者说她的不好,在他眼里其实都是好的。
可这时的林逐流仿佛是只属于他的,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欣喜若狂。
萧魅不知道林逐流梦到了什么样的场景,只看见她的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素色的棉布床单上。他的心像被人揪起来似的疼,这疼痛开始蔓延,似乎带累这全身的伤口都开始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