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逐流才去小西苑中罗流的养伤处出来,便被秦离快马加鞭地召回了营盘。
她走进军帐,居然看见黎远岳又在那里。
这镇北王最近不是回光返照就是返老还童。林逐流腹诽着,便听见秦离对她道:“林逐流,焚邱要派人过来跟我们和谈,你带着队伍去迎接一下。”
林逐流瞪了秦离一眼,“要我去接焚邱来的那群混蛋?不去。封暮和我们端月斗了数百年,现在突然要和谈,谁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不如斩了来使,痛痛快快打一场。”
“林逐流!”秦离知道她最近心思不稳,敲了敲桌子,有点要生气的架势。
“怎么?对我有不满?你倒是说说,这戈锁城有多少将士,为何偏偏是我去迎接才将我的手下虐待得要死的人?”
秦离的口气软了下来:“阿逐,你也是个明白人,君要臣跪臣不得不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要臣挨整臣不得不挨。”林逐流凉凉地接了一句。
“林逐流!”黎远岳狠狠瞪她。
林逐流闭上眼睛,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黎远岳说道:“赵铁钦呢?怎么不派他去?”
“去南篱关运军火。”
“黎子?”
“接雍瞳送来的药品。”
“秦离他自己呢?”
“城中有事走不开。”
“那你自己去……”
“死小鬼,你还知道自己是谁不?”黎远岳照着林逐流的屁股踹了一脚。
林逐流虽是戈锁的武魁,但在军中军阶没有秦离高,她就是抱怨,也只是穷抱怨,最后还是得老老实实去接人。
林逐流今日穿的是日常的武铠,没有佩剑,也没披披肩。她随意扯了条秦离的湖绿色披肩,往身上一系,指着秦离和黎远岳道:“你们这群人……看老子好说话,就知道欺负老子!这次封暮若是真与我们和谈,我便从轻追究乔必信的事;若是里面有诈,老子当场卸了他!”
“阿逐,这次去迎接封暮王,一定不要忘了把萧魅带上。”黎远岳说着,还颇有深意地看了看她。
林逐流心中一动,却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出了大将军营。
紫营的骑兵在通往明珠湖的草场上疾驰。
林逐流此去带了两百个弩手,五百千轻骑兵,一千步兵。军阶较高的她只带了韩小四和萧魅,将齐风留在了戈锁城中。
齐风主意大,在军中威信也颇高,若是罗流有什么事,好歹他能想出个主意来。
走在草场时,林逐流脑子里便时而浮现出军营里黎远岳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好像是在怀疑萧魅的,虽然什么都不说,却仿佛对所有的事情都了若指掌。
如果真被人知道萧魅是封暮的帝子,必然会传到封凌韵的耳朵里去。那滚蛋家伙小气得很,在戈锁城功高震主的她和镇北王,只要在封凌韵面前便会收敛起全部的锋芒,以免被他疑心。萧魅这人有勇有谋,封凌韵若怀疑他有叛国或篡位之心,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次封暮的来使意图不明,谁知道会说出些什么来?如果焚邱的来使意图不轨,他就在那人说出妄言前将他一剑封喉,然后……推说自己手滑?
林逐流挂一头黑线,反正她这人没型没状惯了,别人总是怀疑,也那她没什么办法。最多不过是降级,她现在已经声名在外,就算降成个下级兵士也能被整个戈锁的人崇拜着。
正这样想着,队伍已经到了明珠湖畔。
林逐流带着骑兵队赶到明珠湖畔时,贺兰戎镶的战船已经准备靠岸。
那战船气势恢弘,整个船体做工精湛,体型与制造工艺都不似以往封暮人的技术能够达到。
林逐流心里暗暗一惊,封暮人造船的技术竟已到了这种程度,若是有多一些这样的战船来犯,要守御起来还真比从前困难许多。
她这样想着,战船上登岸的踏板已经架起。
一支穿黄铜铠甲披银色披肩的步兵队先行下船,接着便看见一个穿灿金战甲的人自船头缓缓走下,步伐傲然,气势凛冽。
这人便是封暮帝座,贺兰戎镶。
林逐流这人善战而不好战,而贺兰戎镶不同,他是封暮的一头无战不欢的饿狼。
她这是第一次见贺兰戎镶,之前他爹和哥哥在的时候轮不到她与他对战,待到自己当了武魁,正是贺兰戎镶的身子坏下去的时候,他又将焚邱的担子丢给了乔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