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蔷薇去门房那里叫人备好了马车,陆尔雅又在延平公主的监督下收拾好,觉得看不出那憔悴之色了,才点头道:“这样可以了,不过你小心些,若是她们敢推你的话,你不用犹豫,直接吩咐风云把踢开,自己赶紧回家来。”
陆尔雅有些哭笑不得,只道:“母亲,我又不是去上学堂的孩子了,您这话说得真是的。”
延平公主道:“今非不必往日,你现在有了身子,本来已经不能在出门了,可是你也说,不一次解决了的话,说不定以后她们又要玩出个什么花样来,到时候还麻烦,若不然我真的是不放心你出门。”
正说着,便见青沉公主来了,今日身着的仍旧不是宫装,而不过是一身普普通通的少妇打扮而已,只是这美丽的女人,不管是怎么样的打扮,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都是无法掩盖的。
见她们母女两在站在镜子前面絮絮叨叨的,不由得问道:“这是干嘛去啊?”昨日自从回宫之后,竟然十分的挂念孩子,而且自己竟然担心陆尔雅的身体,所以今日便特意的来看她们母子三人,而且还带了些给陆尔雅补身子的好东西。
延平公主见她来,自然是高兴,只道:“还不是那些闲着没有事做的女人么,昨日下帖子约了尔雅去看早梅,我看这分明是鸿门宴,本不想理会的,可是这一次不去,二次定然还要来纠缠,所以才让尔雅去的。”
不想青沉听罢,“既然知道是鸿门宴还去做个什么?”真是的,也不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延平公主道:“不去的话以后她们说不定更加的变本加厉的,到时候谁不闲麻烦。”
“那我跟着尔雅去,万不能叫人在我的眼皮子下面欺负我的媳妇孙子。”青沉公主闻言,便道。
延平公主看了她一眼,问道:“那王乃恭家的女人没见过你吧,还有永平公府的夜瑶,跟水依然。”若是没有见过的话,倒是能去。
青沉公主道:“见过又怎么样,我易容呗。”一面又问道:“尔雅的丫头在哪里,我易容成她的模样,跟着尔雅一起话,不就得了,到时候还能站在她的身旁看着,若是真的有个万一,我也好帮衬着啊。”
两个女人当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便就这样确定了,陆尔雅无所谓,坐等青沉易容。
上了马车,青沉便问道:“那个水依然如今不是已经嫁人了么?怎么她还跟着夜瑶来找你的麻烦?”
陆尔雅只道:“哎呀,那个其实都是我跟母亲猜测的,我跟那王夫人又不熟悉,她无缘无故的请我去看早梅,难免叫人生疑,后来母亲说她最近与永平公府的小姐夫人们极好,所以才怀疑是她们的,不过这到底是不是,一会儿就知道了。”陆尔雅除了穿着那有些加厚了的棉质儒裙之外,外面还披了一件雪雕狐裘。
倒是这青沉公主,一身的丫头装扮,虽然已经穿了袄子,不过陆尔雅不禁还是怕她冷着,只道:“你若是冷的话,就把那狐裘披上吧。”看了一眼被青沉公主放在那坐凳边小茶几上的紫色狐裘。
“不冷啊,我有武功,而且这么点风算个什么,年轻的时候被人丢在那西北的大雪地里十几天,我也没生病,所以你不必担心。”青沉不以为然的说道,想当年她为了救皇兄,而独自一个人在那大雪地里走了十几天,出了雪山,照样是精神抖擞的。
陆尔雅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不禁有些怀疑她的身体里到底是有个什么,现在按理来说,她怎么也有个四十来岁了吧,可是但看她的这张脸,实则不过是二十出头而已,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还有她这身体,也真是好的叫人嫉妒。不由有些道:“真好,若是我到了您这个年纪,也是没便个什么样的话,那便好了,可惜啊,我现在觉得自己的比您老得太多了。”
青沉见她,其实皮肤还是挺好的,而且也不显老,只道:“你还年轻,怎么能与我相提并论呢,何况你不过是这阵子承受的太多苦楚,有些接受不过来,在加上又几番长途跋涉的跑来跑去,如今自然是憔悴得多了,以后好好的注意自己的身体便好。”青沉说着,不由得看向陆尔雅道:“其实你挺幸福的,北捷能这样对你,虽然你们没有一起走到最后,可是他却能为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见他是多么的爱你。”哪里像那个人一样,连让他放弃千家的家训他都做不到。
想到此处,心里难免有些难过,一晃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他是不是老了,还有不知道北捷出事的事情他知不知道,会不会像自己先前那样责怪陆尔雅。
陆尔雅只见她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忧伤,与她的气质及其的不相配,似乎她这种人是不应该有这样的忧伤,或许北捷的事情让她想到了自身与北捷父亲的事情。也是,如此跟着旁人一相比,陆尔雅就不能说不满足了,试问这天下,有几个男人愿意为自己的女人付出生命的,而且还那么痛痛快快的。
两人说着话,倒是不觉得远,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就停住,只听外面的小厮道:“夫人,王府到了。”
青沉闻言,自然是做丫头就该有做丫头的模样,自己先下车来,这才扶着陆尔雅下马车来。而因为有帖子,王府里的小厮便没有在进去禀报,而是直接的带着陆尔雅去了后院的梅林。
这王府当真是不小,如此看来,这王乃恭当初的丞相也没有白当。
随着那小厮陆尔雅穿花渡柳的,也亏得他们这府里头,竟然还有满架的蔷薇争相开放着,一大片大片的梅红色。
又过了几重楼台亭阁,便到了后院的梅林,那小厮指着前面那扇半瞌着的远门,便道:“我家夫人跟客人们就在里面,将军夫人请。”
青沉一直扶着陆尔雅,进了院子,果然是满院子的梅花次第开,虽然这院子不怎么的大,但是却有十几种早梅,而且还有好几种珍惜的品种,可见这王乃恭倒是极为会享受。
扶着陆尔雅顺着那小厮引的路一直走,便见前面的一个亭子里正坐着几个贵妇呢,不过青沉倒是没有见过这些女人,只是在陆尔雅身边偷偷的问道:“可见着永平公府的人了?”
陆尔雅摇摇头,那亭子里的女人,她是一个也不认识,心里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王夫人见着陆尔雅走过来,便是一脸亲密无间的笑容,迎着上去,只道:“哟,将军夫人来,我还以为夫人不赏脸呢。”
陆尔雅回笑着道:“夫人说的这是个什么话,尔雅岂会负了夫人的一片盛意呢。”一面说着与王夫人进了那亭子。
这亭子是那种典型的八角四方亭,所以里面比较大,还摆放了五六张案几,每张案几上都配置了一个精巧的小手炉子,四周的半卷着芦苇雕花席帘,这个高度刚好把外面的风给挡住,入了坐,那王夫便一一的介绍着,大家都是一脸不冷不热的回打着招呼。
也是,如今这将军府是一日不如一日,若是他们知道了上官北捷出事情的原因,说不定这以后还不愿意在跟自己同坐一桌呢。
只听那刘夫人问王夫人道:“你不是今儿有重量的主角么?难道就是她?”这刘夫人说着,眼角瞟向陆尔雅来,有些不屑。陆尔雅以前是个什么身份她们大家都是知道的,只是这碍于将军府的面子,才没有说的。
陆尔雅装着没有看见,淡定的自顾坐着,在自己斟茶满上。
王夫人笑道:“当然不是了,一会儿你们便知道了。”她话音才落,便有家丁高兴欢喜的来报道:“夫人,夫人。”
见这家丁如此没个规矩的模样,王夫人不禁责令道:“放肆,你难道没有看见今日有客人在此么?竟然在这里大声的喧哗。”
那家丁一脸的委屈,一面道:“永平公府的马车来了,夫人要不要去接?”
王夫人闻言,顿时一脸开怀得意的笑容,只道:“当然是要去亲自接的了。”这永平公府现在可以一府当天啊,便是那永平公府里面的一个小丫头,自己也不能怠慢了。
刘夫人闻言,不禁也是满脸的高兴,又很是惊喜,问道:“你说的贵客就是永平公府的客人么?”
王夫人满脸的春风得意,目前能搭上永平公府的人,就是能叫整个金城的贵妇圈子里的人感到最得意的了,只道:“当然了,而且我今日还请了当今丞相大人的亲姐姐,还有那探花爷的夫人。”
其他的几个夫人闻言,都与她一起相拥出去迎接,青沉见此,不由得骂道:“这王乃恭的女人怎么忘记了她男人原先也不是丞相大人么?你瞧瞧她那副说起夜狂澜的时候的嘴脸,真是丑恶,真不知道当初那赵亦怎么能叫王乃恭这种人当丞相,不过也是报应,果然没有给他做出个什么名堂来。”
陆尔雅见她似乎比自己还要愤怒,便拉着她的手,只道:“先不要气,现在就开始生气了,一会儿她们来了,说出来的定然也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您可得沉住气了,别一忍不住的就出手,而且她们若是真的有那个胆子要害我的话,风云自然会出来的。”
青沉闻言,自知自己的性子是有些冲动,便道:“行,一会儿我不出声,你凡是要小心些。”其实她主要的是想看看陆尔雅是怎么对待这些女人的。若是自己的话,就是一个字:杀!
不过是片刻,便见那淹没在梅林里的小路上,几个夫人相争拥着如今丰满得不像话的夜瑶跟着水依然一起过来。
进到亭子里,陆尔雅装模作样的站起来,像众人点点头,也就算是打过了招呼,王夫人招呼她们分别坐下,也便开始争先恐后的跟着夜瑶与水依然搭话。陆尔雅不禁轻叹道:“果然是权利才是硬道理啊!”
青沉就站在她的身侧,自然是听见了她的话,不由接道:“那是自然,若不然你以为她们两的那名声,若不是如今永平公府得势了,谁会挨着她们去啊。”
面对众位夫人们的搭话,那夜瑶如今变得很是傲慢,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回着她们,倒是那闻杏伺候在她的身边,看到陆尔雅,便淡淡的笑了一下,来而不往非礼也,陆尔雅也像她点了点头。
只听那张夫人说道:“听说三小姐与陈太史家的公子定了亲,明年的年初就要开始行礼走门了?”
夜瑶面色含羞,“不值得一提,叫你们笑话了。”
“三小姐这哪里叫笑话,羡煞了旁人才是,那陈太史家的公子,那可是我们金城出了名儿的才子,如今这佳人配才子,可谓是天作之合啊。”刘夫人笑着说道,那眼里流露出来的,当真还是羡慕。
“就是啊,我原本听说,本来今年那陈公子是要去参加科举了,可是恰好那几日染上了风寒,若不然今年的魁首定然是陈公子的,哪里能叫那个东洲来的小子给占了先机。”林夫人也附和着说道。
水依然听着这话题落到陆尔雅二哥的头上去,便笑着接道:“林夫人怎么能这样说呢,今年的那状元郎可是将军夫人家的兄长哦,说不定当初陈公子不过是看在将军的面子上,才让了他这么一个状元郎的位置。”言下之意,是陆尔雅跟上官北捷暗中收买了那陈公子,不要他去参考,不过这说来谁信了,大家也只当是消遣罢了。
她这话音刚落,陆尔雅那里就嬉笑着接道:“是啊,那陈公子若是来参见了的话,那我那位不成器的兄长最多就是能捞着一个榜眼罢了,白云侯家的小侯爷就成了探花,不过那若是真这个样子的话,那咱们这里的探花夫人可就不能在叫探花夫人了,免得叫人听了笑话,以为七贤伯家的水小姐是一女嫁二夫了,不过啊,我这权当是开玩笑的,探花夫人可别当真啊。”陆尔雅说着,一脸亲切的笑意,朝着水依然歉意的点了一下头。
如此那水依然不得不将怒气往肚子里吞,谁叫这话题是自己扯过来的,可是也不恼,只听夜瑶哪里道:“怕个什么,一女嫁二夫的,将军夫人也不就是么?”
这陆尔雅先前是夜狂澜的小妾,大家都是知道,只是现在这将军府跟永平公府都不是一般的人家,虽然说现在将军府的地位有些岌岌可危,可是这朝廷的风云一天一个变化的,她们也看不清楚是个什么局势。哪里又是她们这些夫人能说得起的,所以当下一个夫人也没有说插话了。
倒是那王夫人,如今倒是一心一意的跟永平公府,便敢接过这话,只道:“是啊,今儿就咱们姐妹几个,尔雅你倒是说说,如今是怎么样叫将军不顾两家的关系,而强行娶了你的?”
众人闻言,都将目光齐刷刷的落到陆尔雅的身上去,却见那陆尔雅反倒没有一点的慌张之色,一面看起来倒是十分的淡然,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才朝夜瑶看去道:“姐姐妹妹们既然如此的好奇,但可问夜三小姐啊,哪时后她还没有被休,是将军府的大夫人,又是澜四爷的亲姐姐。”
她这分明是想要叫自己难堪,夜瑶原本是想好好的在这上面羞辱陆尔雅的,不想她却扯到了自己的身上,还一脸无知的模样,说自己没有被休的事情。
刘夫人跟着林夫人几个见她们中间说话不大对谱,便都开始纷纷的找借口先离开了。那王夫人作为主人,却是不得不在场。但是却不敢在插嘴了,虽然说如今将军府的地位有些叫人看不透,不知道那新皇是怎么打算的,可是那陆尔雅的婆婆到底是赵清的亲姑姑,所以现在她是左右为难啊,她们要怎么吵,怎么闹的是她们的事情。
早知道的话,昨日自己就不要给陆尔雅下帖子了,而若是今日没见着她来,夜瑶问起,自己就说她回绝了。如今这么一想,心里忍不住的后悔,只道:“哟,这茶都凉了,这些丫头,看我不去收拾她们,肯定是在哪里躲着偷懒烤火。”一面又像陆尔雅等人满脸的歉意,只道:“看来我得亲自去使唤这些丫头了。”说完便连忙出了亭子。
她这是什么意思?看来是不能对她太客气了,当下只连名带姓的指着陆尔雅道:“陆尔雅,你现在还好意思说,当初若不是你背后陷害我,如今怎么会害得我的孩子都误会我。”
“三小姐说的是这话就不明白了,我是如何害你的,难不成是我让你去管你四弟找的药,下给自己家的相公么?何况玉儿是个懂事的孩子,谁是谁非你不要以为他就不知道了,先前为了给留分薄面,他装作失忆便罢了,你还自己找上门前,把他逼得无路可走,你可知道他是怎么跟我说你的么?”陆尔雅原本是不想跟着她浪费口舌的,可是这会儿想起上官玉的话了来,不禁很是心疼那孩子。
“我的儿子,难道我去看看还不行么?这关你什么事情啊,不过你现在有什么好得意的,如今我也不稀罕那上官南飞了,就叫他去娶了那个村姑吧,本小姐又不是没有人要。”夜瑶一脸得意的说道,又想起大家都说那陈公子好。
陆尔雅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下,“如今你的身价了得,要得起你的估计少之又少,还不知道那陈公子见了你之后是个什么样的反映。”人家要娶的是女人,而不是一只猪。
不想这夜瑶听见她的话,却将意思会错了,只道:“我的这身价,你如今自然是比不了,你们将军府现在已经落势了,还不知道能撑到几时呢,到时候回去告诉上官南飞,别带着孩子来求我可怜收留他。”
这谁收留谁,还说不清楚呢。
水依然站在那里,见她们这么吵下去,也吵不出个什么结果了,便走到陆尔雅的身前去,绝丽的脸颊有些扭曲着表情,朝夜瑶道:“三姐你别跟着她在废话,今日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这个女人,看她还敢到处勾三搭四的。”这水依然果然是天生的行动派,一面说着,便伸手去要打陆尔雅,闻杏见此,一面拉上她,一面只道:“水夫人,凡事要有个分寸,何况你哪里来的证据,不要无缘无故的冤枉人。”
没想到那水依然只道:“证据,这要什么证据,我昨晚亲耳听见相公说的,他的心里就只有陆尔雅,到死都只能是陆尔雅,我看他们是在陆尔雅还在永平公府的时候就有染才是。”水依然越说越气,更是满腹的委屈,“何况现在相公的病还跟着她有关。”
闻杏听她这话,不由得将眼神转去看了陆尔雅一眼,又回看向水依然,难道是陆尔雅给下的药?可是陆尔雅向来是不会用这样的招数的,何况她跟着轩三爷又无仇无恨的,陆尔雅为何要害他呢。
却听水依然说道:“我不过是把这个女人送给他的一方墨砚给打翻了,他就给气病了,而且还扬言把我给休了,闻杏姑娘,你是时常在太太的身边伺候着,自然晓得这中间有个什么,若是他们的感情没有那么般深厚的话,相公怎么可能那区区的一台墨砚给我小心打碎了,就气得病过去了呢。”
闻杏只觉得这水夫人也太小题大做了,不过是打翻了一方墨砚而已,何况那轩三爷的病,廖大夫都说了是累病的,不是给气病的,她为何如此要强加到陆尔雅的身上去,难不成还是因为那心里还惦记着上官北捷,如今看他跟着陆尔雅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着心里气不过,所以才挽着三小姐今日来找茬的,看这王夫人打一个茶水去了这么久,肯定是知道她们之间的事情,所以才撤着脚走,估计在她们没有闹完之前是不会回来的。
便道:“水夫人你这是多想了,将军夫人跟轩三爷向来就不熟悉,至于这送墨砚的事情,不是将军夫人的二哥跟着我们家三夜是同窗挚友们,这送一方墨砚也是说得过去的啊,你可不要想歪了,白白的这人家的府里头闹,到时候叫人看了笑话。”
不想这个水依然今儿是铁了心的,只将闻杏甩开,一面反倒质问着闻杏道:“你是哪家的丫头啊,胳膊怎么像外拐,这个女人先嫁了澜四爷又去嫁北捷表哥,何况在东洲的时候,她是个什么名声你们还不了解么,这种女人的yin性是骨子里荡漾出来的,便是披上一张贤惠的人皮,这还是改不了。她的那对双生子,说不定还是你们澜四爷的呢,何况那也不止是一个大师说过,她能给二房添子添孙。”
竟敢把自己的孩子说是夜狂澜的,她竟然如此的侮辱了自己的孩子,陆尔雅原先听着她的那些话,只权当是笑话,可是现在她竟然扯到自己的孩子的身上去,还怀疑自己的清白,不由得怒得双肩有些微微的颤起来。
青沉自然是相信陆尔雅的,因为那两个孩子跟着北捷小的时候极像,倒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哪里像陆尔雅的,所以此刻见她生气,便连忙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陆尔雅咬咬唇,可是无法冷静,便道:“你就说吧,不过那夜子轩的名声你当是注意顾着点,怎么说那是你自己的相公,还有你若是在这么闹,难道要大家都知道你相公念着的别人家的妻子,你这个正妻在他心里的地位,反倒是连着别人送他的一方墨砚也比不上么。”一面看向水依然气得微红的脸颊,又道:“不过你怕个什么,反正大家都知道夜子轩是怎么才娶你的,而且你当时又是个什么光景。”
水依然听了这话还了得,当即便将陆尔雅面前的小茶几掀起来,那上面备着的点心茶水散了一地,幸亏青沉拉着陆尔雅退开得快,但看这水依然,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可是竟然是这么一个人,亏她先前还哭着喊着的非北捷不嫁,不过幸亏北捷没有娶了她,若不然这种心眼小,又容易猜忌的人,以后怎么跟着延平公主相处呢,当下便甩了她一个耳光。
水依然自然不知道这打她的是青沉公主,而就当她是蔷薇,此刻被一个丫头扇耳刮子,这是何等的羞辱人啊,只朝青沉骂去,“你这个下贱胚子,原来还是永平公府的丫头,如今倒是狗仗人势,打去我来,我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一说着便像青沉扑去,不想那脚下叫她刚才给打翻了的桂圆滚了一地,她这一不留神,便踩在桂圆上溜倒在地上。
闻杏跟着她的那个贴身丫头见此,都连忙去扶着她,只不过这人走的速度怎么能赶得上那人摔倒的速度呢,两人只得是将她给扶起来,一面坐到另外一方的软凳子上去。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只得是憋在肚子里头。
夜瑶原本还指望着她能有些出息,那就不用自己动手收拾陆尔雅了,不想这水依然竟然这么不争气,出师不利,不止是叫个下人扇了耳光子,还给怎么摔了一跤,而且那桂圆又是她给掀到在地上的,颇有些自作自受的。
然事情还没有这么就结束了,她方才骂了那青沉,青沉哪里能这么容易的就放过她了。环手抱兄,直接就那么走到她的跟前去,一双眸子幽幽的盯着她看,似笑非笑的,“自我懂事以来,但凡是敢对我不敬的人,都没有一个是竖着的。”
水依然只觉得这蔷薇今日有些奇怪,而且竟然敢这么看着自己,而自己被她这么一盯,心里还有些发毛,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你这个死丫头,方才打了本夫人还没有跟你计较,现在你倒是威胁起我来了,你以为陆尔雅能保住呢么?”
其实陆尔雅想说,竟然她是要靠这个假的蔷薇来保护自己。
夜瑶也觉得今日这个蔷薇胆子倒是比往日大了些,便叱道:“蔷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主子。”
青沉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在玩这种女人间的游戏了,想当初在倾国皇宫里的时候,整日跟着那些嫔妃们斗,如今在看着夜瑶跟水依然,只觉得一代不如一代了,竟然到这个时候了,还把自己当作是一个丫头,冷冷一笑,绝色生香,搓拳磨掌道:“打她又怎么样?这还算是客气的,一会儿若是我真的动起手来,那才叫有趣呢,不过夜瑶你有没有兴趣试试,反正你们永平公府向来是重男轻女,死你一个女儿算不了什么的,何况你这残花败柳之身,若是死了话,那个陈公子会感谢我的。”
她的这声音,夜瑶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蔷薇,只道:“你不是蔷薇。”
“我有说我是蔷薇么?不过我对这个话题一点都不感兴趣,我现在有兴趣的是,你们两人。”她的笑容很是迷人,明明看到的就是蔷薇的脸,可是这笑容却远远的比蔷薇的要美上千百倍,而且在她这似乎很是不经意的谈笑间,那种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与气质,都不是一个丫头能有的。
闻杏到底是个见过世面的大丫头,眼下虽然不知道这个装扮成蔷薇的女人是谁,但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现在也没有空闲去想她的身份,只是好脸赔笑道:“这位姑娘,我家夫人都是娇生惯养的,有些地方难免是带着点嚣张跋扈的意思,不过绝对说没有要对姑娘不敬的地方,还望姑娘海涵,不要与她们计较。”
不过闻杏的好心却是无人能理,夜瑶更是将她推开道:“闻杏,你这么这阵子越发的小心起来了,何必对她如此的卑微,我还没有听说这金城里有我永平公府惹不起的人物,何况这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一面说着,便朝青沉道:“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只要敢在挡着我们的话,我们便连同你一起算在里面,一同卖到青楼里去。”
水依然那里已经等不及了,只道:“三姐何必与她们废话,赶紧叫人来,把她们带走,那青楼里如今可是许多男人等着她们去伺候呢。”
夜瑶笑道:“急个什么,你能到就不想看看陆尔雅剥光了衣服,是什么个浪样么?不止是子轩对她如此的迷恋,连狂澜似乎也想将她给从新收回。”
闻杏听见她们的这话,不由得拦道:“三小姐,你们不要胡来,这是别人的家里头,何况你们就不想想将军府那边么?”
青沉倒是觉得她们两人的注意不错,不过把她们吊着这府里头的话,太便宜她们了,要吊的话,就该给吊到大家上去。这还没有动手,便听见那王夫人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请道:“丞相大人这里请!”
丞相大人?当即不止是夜瑶有些吃惊,连着陆尔雅也有些好奇,这夜狂澜怎么会来了,不由得连忙出亭子去看。
且说这夜狂澜,自从那日陆尔雅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之后,便把高九的双眼挖了,那追雁虽然没有受个什么惩罚,但是也受了他两掌,如今进不了将军府里,所以便只好派人在哪里守着,得知今日陆尔雅来了王乃恭家里赏早梅,便也急急的连忙赶过来。
此刻但见这亭子里的凌乱,便敢肯定她们在这里闹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陆尔雅,一进亭子里,便朝陆尔雅看出,“你没事吧!”
陆尔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此刻在这里惺惺作假,那日差点没有把自己的下颌骨给摘下来,只道:“但凡是有你家的人在的地方,你见过我哪一次是没事的?”
夜狂澜闻言,也不分个青红皂白的,便黑着脸问道:“你们谁对她下手了?”
夜瑶自知夜狂澜对陆尔雅有些感情,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因为陆尔雅那般不痛不痒的话,就这样在王夫人的面责问自己,不禁有些生气道:“你竟然为了她的一句话来质问我,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疯了,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地方迷住你了,你也不想想,当初若不是她的话,我怎么会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自己了。”
夜狂澜没有理会她的质问,反倒是挑起那飞扬的眉头来,“你的意思是?你动手了?”
“我告诉你,我不止是动手了,还想把她给卖到青楼里去,叫她做那千人骑跨的biao子。”夜瑶见夜狂澜这么不给自己的脸面,便凶道。
不想她的这话音才落,众人便只听见“啪”的一声响动,却只见那夜瑶的脸上一个红红的掌印。
那王夫人见此,心有余悸,暗自庆幸自己方才走得早,没跟着她们一起挤兑那将军夫人,若不现在自己定然是逃脱不了关系的。
夜瑶只觉得自己的口里一阵腥甜,顺势吐出一口鲜血来,捂着脸看着自己的这个亲弟弟,“你竟然打我。”
那夜狂澜看着冷眼看了她一眼,震声道:“还不滚回去,你是嫌这脸丢得还不够么?”
水依然坐在那软凳子上,吓得一动不动的,不敢在说个什么了,只得满脸紧张的看着闻杏,闻杏先前是提醒过她们了的,只是她们又不听自己的劝告,不过这澜四爷的在别人的家里打自己的姐姐,这传出了确实是不大好听,便道:“四爷,你这是作什么气,将军夫人现在好端端的,你把三小姐出什么气。”
不想她今日说话就是不得好,这才说完,夜狂澜的眼神便转到她的身上来:“你是丫头,难道也跟她们一样的糊涂么,怎就不知道劝劝。”
陆尔雅见他们在哪里窝里斗的,不禁朝青沉示意着,赶紧走了罢。
青沉有些好奇的看着,她还真是有些意外,这夜狂澜竟然对自己家的儿媳妇这么上心,所以她想看个结果在走。所以便没有理会陆尔雅。
闻杏这是有口说不清楚了,只觉得好人难做,当即只将头埋下去,不在说话。
夜狂澜见她不说话,便才走到陆尔雅的身边去,“这样做,你满意么?”
陆尔雅闻言,冷冷的笑了笑,眼角更是向上扬起来,魅意横生,柳眉淡挑:“我说不满意,你会怎么样?”
“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夜狂澜倒是爽快的说道,更是靠近她几分,一手放在她头顶的柱子上,欣长的身子就这么把她娇小的影子给淹没住了。
陆尔雅愤愤的看了眼青沉,但见她那隔岸观火的眼神,不由来有几分气,早知道就不要她来的好,如今竟然看着自己这么被人调戏。心中不禁只道:“靠人不如靠己啊!”收回眼神,看朝夜狂澜,眼神也柔了几分,声音也媚了几分,“那感情好啊,你也听见了,她们方才想把我卖到青楼去,那是什么地方,你懂的!”
夜狂澜看见与自己咫尺在进的陆尔雅,一切的温柔看起来都那么的自然,可是他知道,她这是在骗自己,美人计嘛!说不定一会儿就踢上了自己的二弟,自己又不是没有受过,所以此刻自然是防着她的。不过既然是美人计,那就该演得真实一些才是,于是将头垂下来,唇对着她雪白的耳垂,轻轻的吹着气,只道:“我自然是懂的,不过让我把我的亲姐姐送到那种地方去,是不是不大妥当?”
青沉一直没动,她很好奇陆尔雅会有个什么反映,所以不到最后关头,她是不会出手的。
陆尔雅似乎对于他的亲近没有一丝的不适,反倒是一脸的娇媚,“讨厌,那么多人看着呢。”
明明知道现在她都是在伪装的,可是夜狂澜不禁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心猿意马,挡不住的温柔情怀,即便是带着血的,他似乎也甘愿去享受着,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这样深了,“那日没伤着你吧!”不由自主的伸手抬起她的下颌,细细的检查着。
陆尔雅最喜欢的首饰就是手镯,什么样的手镯她都喜欢,包括是致命的。
上一次的是凰镯,这一次的是藏有暗器的银质半缕空镯子,将手指弯下来,扣动那手镯上的机关,双眼盛满柔情,是那样真挚的看着夜狂澜,红唇轻启,声音幽柔的唤道:“夜狂澜!”
“嗯?”他已经快要醉倒在她的这一汪温柔的眼神里。
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手镯轻轻的一震,里面的银针射入夜狂澜的腰间。“若是可以,我真想直接杀了你。”她突然将夜狂澜推开,脸上的温柔一丝不现,仅存的是那抹浓浓的疏离。
夜狂澜这一次倒是没有出手,她出手的时候自己是发现了,可是竟然没有退开,因为实在是舍不得她的柔情似水,所以受了,突然有些理解上官北捷会将自己的生命去换得陆尔雅的生命。笑笑:“如今,我都还没有想通,你为何如此的恨我,按理,你最多是讨厌我罢了。”
旁人没有看到陆尔雅出手,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会突然变成这样,可是青沉看见了,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媳妇果然有些魅力,这夜狂澜明显是发现了她出手的,而且可以轻而易举的躲开,或者是直接捉住陆尔雅的手,可是他竟然为了那么一点点虚假的温柔,而情愿受伤。
陆尔雅看着他原本冷丽的脸庞上突然荡漾起一丝苦笑,只是那眼里撒满了哀戚,像是根根发丝一样的在她的笑里飞舞着。“不错,我原先只是讨厌你的,可是你为何要害夜婳,不过就是为了你的那点事情么?你竟然将她逼死。”
夜狂澜像是想起什么来,脸上竟然有些悔意,“这么说来,你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才决绝的离开永平公府?而且婳妹放在义庄里的尸体是你偷走的。”
“不错,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冷血的人家,仅仅是因为名声,便将她的遗体弃之不顾。还有我告诉你,那次在明珠河边约她母亲来的也是我,我对你的第一次认识,是在听到赵清的话之后,发现这永平公府实则一直都是你在做主,柳太君却还不知道;第二次对你的认识是在夜婳死了之后,她留给我的信里,我看见了你的残忍和血腥,如此的无情,对待自己的妹妹你都能下手,何况是对待我这个毫不受待见的妾室呢;第三次对你的认识,便是在那明珠河边,我眼睁睁的看着你那样对待夜婳的母亲,也是第一次的觉得你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人。”陆尔雅缓缓的说道。
夜狂澜唇角勾起,手里不知道甩出去些给什么,只见王夫人,夜瑶等人突然倒地。不由道:“所以在东洲的时候,你可以毫不犹豫的刺瞎我的眼睛,你这是在为夜婳报仇么?”
而那青沉也是随着她们一次晕倒在地上,陆尔雅不禁有些担心她会不会真的中招了,还是假装的。
“算是,也算不是,那一次是偶然的,不过我还可以顺便告诉你,我这个人的记仇心很大,夜瑾娘的事情便是一极好的例子。”陆尔雅看着夜狂澜的那一只眼睛,极为冷静的说道。
夜狂澜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这是在警告我么?”
“你以为呢?”陆尔雅反问,然后又道:“我没有武功,没有权利,可是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若是想伤害我身边的一个人,我会千百万倍的还回去。”特别是他的孩子。
夜狂澜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变得有些温柔,而且似乎满是不忍心,用一种恳求的语气道:“尔雅,你为何要如此记挂着从前呢?现在上官北捷已经不在了,你又何必念着他呢,你一个女人,什么都没有,你能在这个肉食强弱的地方活下么?让我保护你,可好?”
“不好,而且请你不要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这会让我更加的觉得你是如何的虚伪,你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如今勉强在我的面前佯装温柔,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是为了那些玉器,可是我早就还给了你们家。”陆尔雅有时候真的猜不透,这个男人都底有几张脸,又有何居心,这般缠着自己,时而温柔得像是月光,时而却残忍得似乎要把自己一剑杀了才解愁一般。
夜狂澜不知道心里竟然苦苦的一笑,她竟然在怀疑他的温柔与爱念,他承认那天是有些过分了,不该如此的伤他,可是却不能这么怀疑自己,此刻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你究竟要我怎么样?你才相信我。”
陆尔雅回道:“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相信你。”
“难道我在你的眼里就这么不堪么?”夜狂澜捂着中了针的地方,一面用内功将那几个细长的银针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