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主!”幼铃一直紧绷着的心这下终于放开了,站起身来,自然也不忘顺便给夜文令跟柳月新行了礼,这才下去。
柳月新气得无话可说,夜文令也直叹气,却又听延平公主道:“我还有证人,两位要不要在见见。”话虽然是在问两人,可是延平公主却未等得两人答应,便又道:“带召云夫人跟大夫人进来。”
听到自己家的女儿总算是露出面目来了,柳月新便连忙转头去看,但见夜瑶倒是一身的整齐,只是比往日穿得素雅了许多,而且头上连珠花都没有别一只,而那个跟她一起进来的女子,却是一身的儒雅气质,同样是穿着素白的襦裙,裙角缀满了银色的祥云,怎么看来都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子,即便她个头有些娇小。
夜瑶见到自己的父母在堂,脸色羞愧得满是低着头,走到二人的身边,却只是停留了一下,便走向了延平公主,请安行礼道:“媳妇见过婆婆。”
那韩飞儿也行着礼道:“妾身见过婆婆。”
柳月新这才反应过来,这估计就是那个召云夫人,听说是云州同儒书院院士家的千金,如今一看,果然人如其名,那身上的书卷气,一步一行,都是极其的闲静温恬的。只是这样的女人却不是她家的媳妇,若不然定然是个好媳妇的。
夜瑶给延平公主行了礼,这才便转身去给自己的父母行礼道:“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待她靠近了,柳月新这才看见她脸色很是苍白,而且那两只眼睛周围还有着淡淡的黑色,看去很是苍凉,顿时心疼的将夜瑶搂进自己的怀里来,“我的儿啊,你看看你,都瘦成了个什么样子的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平白无故的,怎就叫人家给欺负成这个样子了?”
夜瑶本来就是委屈得不得了,如今听见柳月新这翻话,更是忍不住掉着眼泪道:“母亲啊,呜呜·······”
母女两人这一相见,便是抱头痛哭,似乎当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堂屋颤颤的。
许久,还是夜文令的开的口,轻斥道:“别哭了!”
那厢柳新月才止住了眼泪,一面给夜瑶擦着眼泪,心里孳孳的疼着。
延平公主见她们终于哭好了,这才道:“瑶儿,凡是有终果,本宫何尝又不想留你呢,这些年来也是把你当做亲生的闺女来待着的,只是如今你做的这个事情是无法得到上官家原谅,以后对于孩子也有着很不好的影响,而且南飞态度也十分的坚决,不在留你,既是如此,本宫这才将你父母亲给请了过来,带你回去。所以今日之后,你便不在是本宫的媳妇,与将军府也在无瓜葛,更不在是玉哥儿跟溯哥儿的母亲,还有南飞也不再是你的相公,从此你们路归路,桥归桥的,便是要怎么走,双方不再相互干扰。”
这话方落,柳月新便站起来,朝延平公主道:“感情你们将军府里头没有个姑娘,就如此的践踏我们家的姑娘,要便要,不要就不要,当真的看薄了的我们永平公府么?”柳月新说着,又转向站在厅里的另外一个主角,“枉然我还真心的对你,把你当做是亲生的女儿来看待,可是你如今竟然这样对待瑶儿,他哪里对不起你了,为你生儿,为你持守家业,何况她又没有去偷人,还是出墙了?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啊?”
上官南飞被柳月新这么一责问,负手走到夜瑶的面前去,看着她冷冰冰的说道:“你且将你的所作所为给大家说说,免得说是我冤枉了你,待你怎么样了,今日没有大动干戈,而是这么偷偷的把两位老人请来接你回去,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我告诉你,你休得在耍个什么花样,也别再这么不知道好歹的闹下去,叫玉哥儿跟溯哥儿知道有你这么一位丢人的母亲。”
夜瑶看着此刻的上官南飞,昨日不知道这件事情之前,他待自己还是那柔情密语,如今却是冷言相对,这天上地上间如此速度的转换,实在是叫她接受不来,连忙一把拉着上官南飞的袖子哭诉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就真的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情,而就忍心叫玉哥儿跟溯哥儿没有了母亲么,溯哥儿还那么小,半岁不到,难道你就叫他没了母亲的关爱么?”
不提孩子还好,这一提起孩子,上官南飞更是恼火道:“你自己还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了,你何尝好好的管过两个孩子,又哪里心疼他们了,你那一门子心思,都放在了怎么害人之上,我怕孩子在叫你管教下去,以后迟早是要出事的。”
说罢,上官南飞从她的手里扯回袖子,退离开了她们母女的身前。
那韩飞儿见此情此景,忍不住的想要落井下石,回头朝夜瑶笑道:“大嫂,你没有想到吧,害人终害己,今儿总算是尝到了苦果吧?”
夜瑶被这韩飞儿一笑,不禁是看向她去,满眸的恨意,如今想着已经被人家给休了,还顾忌个什么形象,朝韩飞儿当场就骂道:“你这个扫把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笑我,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了?”
柳月新这才明白过来,这看去很是不错的召云夫人,竟然也是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之一,当下对她的那些好感顿时全无,在怎么看,就是怎么的不顺眼起来。
上官南飞见夜瑶这个什么竟然还骂人,不知道幡然悔悟,反倒是一点形象也不顾,可谓是破罐子破摔了,当下对她仅存下的一丝怜惜也荡然无存,从怀里那早已经写好的休书递到夜瑶的手里道:“你且拿好了,以后你要嫁什么有出息的人,便可以去嫁了,也不用在成天的抱怨了。”
那边夜文令一直没有说一句话,因为看延平年公主跟上官争雄的态度已经是十分的坚决了,而且上官南飞对夜瑶也没有了半分的眷恋之意,此刻见她还不顾及世家千金的身份,破口大骂,便低声震道:“你还不给我闭嘴,还不够丢人现眼么?”
夜瑶被自己的父亲这一震,便委屈的打住了话,柳月新见此,却更是心疼夜瑶,朝夜文令道:“老爷,这是我们家的闺女,难道就这么给人糟蹋了,还不让骂两句解解气么?”
然此刻夜瑶只是看着那份休书,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收到这种东西,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是两个显眼的字:休书。
其内容如下:
上官家第三十八代孙南飞,其妻夜氏,因其居心不良,待人不贤,对夫不善,所以今日通告两方长辈,特此休离,以后与上官家南飞,走桥过路,各不相来往。
夫:上官南飞
离妻:夜瑶
夜瑶一把将那一纸休书撕掉,对着上官南飞竟然是潸然泪下,好不委屈的哭了起来,只是那上官南飞见她却是在无丝毫的怜悯之意,只道:“你走吧,但凡是你的嫁妆,我已经吩咐人给你整理了出来,你顺便过目一下。”
说着又交给夜瑶一张清单。
事已至此,在留便是自找其辱,夜文令站起身来,冷淡淡的朝延平公主和上官争雄道:“既然这亲家已不成,我等便也告辞了。”
说着,便转身出了大厅,柳月新见此,便也站起身子来,一面命念桃闻杏拉着夜瑶也一起出了厅,赶紧的跟着夜文令追了上去。
那夜瑶哪里晓得自己的父亲竟然一句话也不说,如今却还就这么走了,伤心之余,更是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那可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叫她如何舍得,当下大哭起来,直喊道:“玉哥儿,溯哥儿,我的命根子啊,你们好歹出来看看母亲啊!儿啊!”
听着外面逐渐消失的声音,上官南飞总算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给夜瑶撕碎了的休书,便也出了大厅。
延平公主见此,便也未唤住他,毕竟这一劫,哪里这么容易就能叫他跨过去了。转之把眼神放到那韩飞儿的身上去,只道:“召云夫人,你如今是有什么话要说,与夜瑶狼狈为奸,可是到底是棋差一步,被她算计到了你的头上去,你便也是自作自受了。”
韩飞儿冷笑了一声,不在说话,也无话可说。
见此,延平公主便喊来人,把她给带回了暖香居去。
如今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定,就等着上官北捷找来解药,还有等着宫里的信了。
雪莲公主站在那皇上的身边,看着他手里上官北捷递上来的的折子,不由得是大发雷霆,将折子砸了出去,“这是谁给挑选出来的人,竟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今儿倒叫将军府的人削了朕的脸。”
一公公把那折子捡起来,不敢说话,低着头头站在一面。
“父皇,你看吧,这个女人多么的狡猾,上一次她虽然是受了伤,但是却不至死,还白白得了北捷表哥的怜惜疼爱,如今这个女人又把事情办砸了,若是在这么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父皇,你难道要雪莲成个老姑娘么?”雪莲见此,也顾不得这皇上正在气愤之中,便闹起来。
皇上却是被她这么一说,觉得自己也是实在无用,有些白白的当这个天子了,自己家的公主都没有法子嫁个称心如意的驸马,当下便道:“雪莲,如若不行,父皇给你一道旨,你自己去那将军府里,住上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说去陪陪你皇姑,凭着你这公主的身份,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的。”
闻言,雪莲公主大喜,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若是名正言顺的往将军府里面去这么一住,那里又有姑妈照应,当下便十分的好,顷刻间转忧为喜,朝皇上道:“多谢父皇!”
见她高兴,皇上这才舒了一口气,像是还了一笔账一样的轻松,连忙吩咐一公公道:“一公公,你速去给雪莲挑个体贴的大嬷嬷跟公公一起去,另外在挑些管事的宫女陪着,总之别叫雪莲受气的便好。”
一公公闻言,当下便明白过皇上的意思来,是要叫他挑些厉害的嬷嬷,还有宫女跟着一起去,跪倒地上行了礼,“是!奴才这就立马去。”
雪莲公主见此,便连忙唤主他道:“公公等着,本公主也要跟你一起去,亲自挑个好的。”
皇上闻言,只道:“去吧,仔细着挑。”临了,不忘叮嘱,怕她就顾着挑着好看的,不看那性子厉不厉害。
雪莲公主胡乱的应了一声,就跟着一公公出了上书房的门。
跟着一公公去,最后挑了一个嬷嬷,唤做丝嬷嬷,是管理后宫里,三宫的各种琐碎事情的嬷嬷,听说是个厉害的人物,许多后宫里不得宠爱的才人婕妤们都巴着的去求她的帮忙呢。
在就是一个赵公公,听说是武功不错,既是可以做好侍卫,又管事,一得两用。
后面又挑了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宫女跟着。
待着明日从皇上那里拿了旨,就去将军府里。
在说这个幼铃,自夜瑶昨日给休了,叫永平公府的人领了回去之后,自己这个贴身的丫头倒是无所事事了,整日里倒是清闲得很,只是下午的时候,便去解手,却发现自己的月事竟然来了,赶紧的偷着出府找了个大夫一看,自己竟然没有能怀上孩子,心中不禁满是失望,而且自己还与陆尔雅回了说自己有了上官南飞的孩子,她才愿意帮自己的,若是现在她知道了是假的,如何会饶得了自己呢。
看来如今只有想个法子,假装小产了,那样的话,不止是能把这件事情结了,而且说不定还能得到上官南飞的怜惜呢,可是自己怎么去把将军府里的那个文大夫收买了呢。
这才恼着回了将军府,便见陆尔雅身前的庆春便来请她道:“幼铃姐姐,我家二夫人请你过去一趟呢。”
幼铃也想来,她一定是要问自己的打算吧,毕竟自己现在没有了伺候的主子,就这么晾着,所以便跟庆春直接去了漾园。
心里想着,若是真的为这个事情的话,那么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说跟着她,不管她到底是信不信自己,自己都要在她身边,就凭着现在她是现在府里这年轻一代唯一的一个女主子。
陆尔雅因为昨夜那幼铃忽然来找自己的事情,所以后来都没有睡好,后来又听她说她给上官南飞侍寝过几个晚上,而且还说是怀孕了,所以自己便帮了她一把,原因为的就是怕她肚子里真有种了。
但是这天亮了又想,不管怎么说的,自己还是验证一般的好,正巧今天请了文大夫过来,自己正好趁机会请文大夫给她把把脉。所以便打发庆春去请她过来。
幼铃这方跟着庆春进了漾园,才走大大厅的门口,便听见文大夫的笑声从里头传出来,心里突然有一种很是不好的感觉,想找个理由回了,却发现已经晚了,若是说身体不舒服的话,那正好文大夫又在这里面,还不正好给她看么。
见她神色突然间有些不大对头,庆春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因为二夫人交代过,所以自己便是不得不小心些,当下只道:“幼铃姑娘,你哪里不舒服么?那正巧,小姐今日因为请文大夫过来看伤,所以趁机请文大夫给看看身子。”
幼铃满头的冷汗,却不得不扯着一个笑,回道:“真是太麻烦二夫人了。”
庆春只道:“二夫人向来都是个好人,方伺候的时候,我跟喜春两人从她的屋子里找到那个小人的时候,还真以为是二夫人做的,还去给禀报了公主,后来事情查明白了,二夫人不但没有责怪我们姐妹,反倒夸我们眼神好,以后还有这种事儿也仔细些。”庆春说着,不禁呵呵笑起来。
这个关于夜瑶被休的事情,在府中流传的版本便是她暗中下毒给二公子,却叫大公子给吃了,这样便构成了谋杀亲夫的案例,所以不知是犯了女戒七条,而且还触犯了上官家的家规,所以不得已大公子便将她给休了,而永平公府那边也没有个什么说的,只好羞着脸把她给领了回去,而且来领的还是永平公爷跟柳太太。
在外面的便是不一样了,各式各样的版本飞得漫天都是。
听说那夜瑶也休得见人,一会了永平公府,便躲进了她母亲柳太太的佛堂里去,嘴上虽然说是给自己的留在了上官家的两个孩子祈福,但是大家都是知道她没脸了。
陆尔雅见幼铃进到厅里来,便免去了她的请安,“你先坐下,叫文大夫给你看看,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了?”她说这个怀孕的事情,因为陆尔雅还不确定,所以就身边的这些嬷嬷跟大丫头知道,如今这厅里也没有别人,所以陆尔雅便没有什么忌讳的说道。
文大夫见她进来,想就是二夫人说的那个丫头,但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而且鼻尖细汗点点,便大概猜出了个端倪来,心中也喜,幸得这二夫人心思细腻,找自己来瞧瞧,若不然迟早是要叫这个丫头给骗了的。
幼铃见此,只含糊不清的给陆尔雅谢道:“多谢二夫人,奴婢没有事情,真的没事。”
陆尔雅笑笑,“我也没有说你有事啊,正巧今日文大夫得闲,请他看上一看,有何不好的?”
文大夫也走进去,叫她坐下来,把手腕给伸出来。
因为是丫头,所以根本就不用说像是对闺中那些小姐一般,隔着七重纱帐,用红线弦脉。
搭上她的手腕上,文大夫对着陆尔雅一笑,一面只道:“脉像还算是平稳,就是这月事其间,紧张不得,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凉腻辛辣少沾。”
几句话,已经将幼铃的身体状况说的一清二楚的,幼铃当下给吓得,连忙从文大夫那里抽出手来,赶紧的跪到陆尔雅的面前,担惊受怕的一面磕着头,一面求道:“二夫人,奴婢该死,是奴婢感觉错了,今日一早发现月事来了,本来是要回禀二夫人奴婢是没有怀孕的,只是有些琐事耽搁了,求夫人饶命,奴婢真的不是有心要骗夫人的啊,求夫人饶了奴婢吧!”
见她这个模样,陆尔雅先前的和蔼俱收,看着她只道:“本夫人有说要把你怎么了么?只是你这个做下人的,就该有做下人的样子,少在我的面前耍花枪,更不要有什么妄想,你若是安安分分的,过些时间我还可以求公主那里,让你好好的去配了人,你若是竟是打些没影儿的主意,迟早是要叫人给卖到窑子里去的。”
幼铃忙是点点头,“是是,奴婢知道,多谢二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以后这再也不敢造次了,一点安安分分的,为二夫人做牛做马。”
“我要牛要马来做什么,你少给我说这些不实际的话,你先回了青木园,在那里先跟着乃奶娘照看着溯哥儿,他若是有个好歹的,定然是饶不了你。”陆尔雅回了她一句,又吩咐道。
幼铃谢了几番,这才回了青木园,见她走了,文大夫不由道:“二夫人,你甭怪我多句话,这个丫头连这种事情都拿来骗您了,日后还指不定是个什么心思,而且又是给大公子侍寝过的,如今青木园里没有了女主子,若是她在留在那里的话,恐怕不大好。”
陆尔雅闻言,正是有理,而且这个问题自己也想到了,便道:“文大夫说的极是,只是母亲这几日为了这些事情操劳,若是现在无禀报她的话,怕是叫她更是忧心,所以我才想着先这样打算着的。”
又听文大夫道:“二夫人关心公主的身体固然是好,只是以免夜长梦多,二夫人还是先处理了的好。”说着,站起来命令他的小童背起药箱,便告辞道:“行了,我也先告辞回了。”
陆尔雅便亲自站起来送他道:“我送送大夫罢!”
“不必了,二夫人的身子不好,还是歇着吧!”文大夫见此,便连忙打住道。
陆尔雅见此,便朝庆春道:“庆春,那你去待我送送文大夫。”
如今的夜瑶,一下从那天上掉到地上来,自从那日会来之后,母亲倒是还嘘寒问暖的,而父亲却是冷着一张脸,其他的兄弟嫂嫂们,便就不必说了,不知道在哪一个角落里偷着笑呢,只是这种侮辱叫夜瑶觉得心里更是气愤,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家,哪里轮得到那些外面来的女人笑话。
这正恼着,闻杏便进来禀报道:“三小姐,白夫人来看你来了。”
但说这个夜瑶,如今嫁妆将军府是给退回来了,可是跟着嫁过去的丫头却一个也没有跟着回来,而柳月新又是担心她,所以便叫自己身边信任的丫头闻杏到她的身前伺候着。
“她来能有个什么好事?”夜瑶冷冷说道,心想那白婉儿无非不过也是来看她的笑话了,不过如今她掌家了,能百忙之中偷闲来看自己,倒是也真难得,便又道:“去请她进来吧,来者是客嘛!”
正巧那白婉儿没有等到闻杏的回复就进来了,恰好听见夜瑶的这句‘来者是客’,所以一进来便笑呵呵的说道:“是啊,如今三妹妹也是客人了,所以我才抽着空来亲自问问妹妹,有什么缺的短的,只管跟嫂嫂说,嫂嫂跟妹妹你也是有感情的,自然不会向其他的那些人一样,因为妹妹叫人家给休了,就落井下石的。”
夜瑶心里除了气还是气,只是无奈又发作不得,如今这家是白婉儿掌,自己若是得罪了她,哪里能得到一分的好,便只得陪着笑脸道:“多谢嫂子关心,我这里也正要打发闻杏去找嫂嫂一下呢。”
白婉儿闻言,便道:“三妹妹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我一定都一一的照办,委屈不了妹妹你这个客人的。”一遍又一遍的给夜瑶强调,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更是叫夫家给休了,所以便更是毫无相关的外人了。所以这对她,更是该‘以礼相待’了。
夜瑶手已经捏成个馒头形了,只是藏着袖子里头,一面那脸上还得扬着笑容道:“嫂嫂有心了,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那西沉香,嫂嫂是知道的,我没有那西沉香点着,晚上是睡不着的,这都是养了许多年的习惯了,还有这屋子里的窗纱是不是都该换换了,现在又是近秋,那些细小的蚊虫很多,容易飞进来。”
闻言,白婉儿便是一脸的为难,回道:“哟!三妹妹,这真是不巧,那西沉香前天晚上还剩些,都叫大房那边的曲二奶奶拿去了,至于这窗纱嘛,是搬来的时候才装的,离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大家的也都是这个样子,而且妹妹你也知道,咱们家这几年迁过来又迁过去的,银钱白白的花费了不少,若是要换的话,又不能单是换妹妹这里的,大家这么的一换,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到时候账房那边的账上便又跟不上了,难免有人来挑剔,所以妹妹也要体谅一下我的为难之处。”
百婉儿说着,又十分大方的说道:“这个蚊虫的事情,妹妹也不必担心,我那里有宫里赏赐的花露水,滴一滴在屋子里,可以驱逐蚊虫,管用得很。”
且说这花露水,是洋外一些国家来使赠送的,据说这数目不上十瓶,如今这白婉儿不是明摆着跟她炫耀么。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夜瑶也是深有体会了,想她从出生到嫁人,过的的都是那锦衣玉食的生活,眉头一皱,便有丫头们上来嘘寒问暖,坑一声,便是姨娘们也都赶紧的来问候,可是如今呢?却一个个的见着自己,爱喊不喊,或者就是躲着。
白婉儿见她不说话了,又体贴的问道:“三妹妹还有什么需要的么?若是没有的话,我便先去忙了,那边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白婉儿说着,便站起来要走了。
夜瑶心中只道,即便是缺了什么,她也会想着法子的为难自己,说没有,自己又何必去自讨苦吃呢,在说那仓库在那里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难道自己不会去找么,所以当下便回道:“没有了,嫂嫂既然是忙的话,那便去吧!”
白婉儿闻言,便窃笑着转身吆喝着自己身边的那些嬷嬷丫头出了夜瑶的院子。
这白婉儿一走,夜瑶就忍不住发起脾气来,将那茶盅砸在地上,只骂道:“什么个东西,不过是才掌了两个月的家,就如此的嚣张,想当初我在将军府的时候,还掌管了半年多呢!哼什么玩意儿。”
闻杏在一面听着,很是想提醒她,她现在已经是将军府休出来的弃妇了,何来谈起将军府,还那么热衷呢。
夜瑶一个人乱发了一会儿的脾气,又没有人理会,觉得无趣,便朝闻杏道:“闻杏你随我道到仓库里去看看,那西沉香当真是没有了么?”
按照永平公府的一贯安排,不管是什么东西,常用或是不常用的了,只要发现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的时候,都要立刻去采购,为的就是以备不时只需。如今这白婉儿说没有就没有了么?不想给她,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这方出了院子,还没有到那仓库,便遇见了夜狂俊夫妇,这兄妹见着,即便不是同母一胎的,可是那也是同父的,可却没有那份感情。
因是长幼有序,夜瑶不得笑着先打招呼问道:“二哥二嫂,这是要打哪里去啊?”
那卓韵然向来就是最喜欢看好戏的,如今看着夜瑶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心里自然是高兴得很,这个夜瑶以前是很看不起自己的,可是现在自己倒是看不起她了,一个弃妇而已。
夜狂俊笑道:“去前面玩儿呢,妹妹如今可是得闲了啊。”他这话里别有深意,自己是个庶子,可是如今这嫡女还不如自己呢,他心里能不舒坦么。
但是这夜瑶也不是个简单的主儿,当下便回了他一句道:“二哥不是一直都是得闲的么,也不知道今年父亲可是给二哥寻到了差事,还是已经寻到了,只是二哥还是无法胜任而已。”
她说的这话,正好戳到了夜狂俊的痛处,此刻被她这么一说,心里自然是难以平静,何况这个夜狂俊又不是那种有脑子的人,还是个冲动派,当下便立刻反驳道:“你这个人家不要了的弃妇,竟然敢在我跟前跟我较劲,你也不看看你如今还有没有那个身价,你以为你还是云英未嫁的大黄花姑娘么?我告诉你,你是个弃妇,被将军府赶出来的弃妇,如今我们府里愿意收留你,你就最好安分些,若不然在把你赶出去,看你往哪里去。”
“你·····”一个庶子,竟然都敢爬到她的头上来拉屎了,这是什么日子啊!夜瑶当下给他气的气结了。
闻杏见此,便连忙朝一边站着看笑话的卓韵然道:“卓夫人,你这看看够了,赶紧把二爷带走吧!”
这闻杏虽然是个丫头,只不过她是柳月新身边的大丫头,而且如今这手上听说还是有权力的,说起话来自然也比夜瑶管用,所以卓韵然当下便拉着夜狂俊离开了。
夜瑶被他们这么一气,又不能朝闻杏发火,只得憋着到了那仓库,便朝那管理仓库的嬷嬷道:“去给我称些西沉香来。”
不想她的事迹大家伙儿都是知道的,所以那嬷嬷头都懒得抬起来,只道:“去白夫人那里下了条子在来称。”
果然,这西沉香是还有的,不想那白婉儿还当真是骗了自己,当下便拍了一下子那嬷嬷身前的柜台,“你个老奴才,难道没有看见我是谁么?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赶紧去给我称来。”
那嬷嬷这才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的把她打量了一遍,又道:“正是知道您是谁,所以就更得去打条子过来领了,若不然到时候查仓库的时候的,短了什么,老身都是要被赔的,三小姐要知道,那西沉香多少钱一斤,老身便是把这身家性命都给卖了,也是赔不起的,何况三小姐也要掂量掂量,如今你用这西沉香,还合适么?”
这嬷嬷说着,用一种很是不屑的眼光看了她一眼。
然那眼光分明就是在告诉她,她现在是个弃妇,是低人一等的,要自己懂得自重些。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用不得么?”夜瑶气急了,当下便震着声音质问那嬷嬷道。
那嬷嬷闻言,却是一脸轻蔑的笑道:“三小姐既然有这个自知自明,还问老身做什么呢?”
“你这个死奴才,难道不想这这里当差了么?竟然敢如此的冒犯本夫人。”夜瑶大概是生气的厉害,竟然还自称是本夫人。
“呵呵,老身在这里当不当差,还由不得三小姐来说,何况三小姐这‘本夫人’从何来说啊?”嬷嬷一面回了她,一面故作惊讶的问道。
“好了,三小姐,你就消停些吧,你现在的身份不如以前了,难道你还看不清楚么?”见她又要闹,闻杏便连忙拉住她,劝说道。
不想这夜瑶那里接受得过来,只问道:“你倒是说说,我哪里的身份就不如从前了,难道我这一嫁人,就不是这府里的人了么?”
“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现在不要动不动的就乱发脾气,这样谁能受得了你啊。”闻杏却不知道要怎么给她说,只觉得越说越乱,越说越叫她给误解了,所以便又道:“小姐,不如你去太太那里去休息一下吧。”反正这里离柳太太的院子也近。
夜瑶正有一大堆苦水要说,听到闻杏的建议,方饶了这个嬷嬷,跟着闻杏去了柳太太的院子。
柳月新看着夜狂澜,很是不解道:“我不知道你要打什么注意,竟然将你姐姐害得这么惨。”
早在半年前,柳月新掌家也没有过多久,便发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竟然是个韬光养晦的人物,心里也算是舒坦了下来,只是却不知道他如今却看着夜瑶受罪也不管管,所以便问道。
却听夜狂澜不以为然道:“是姐姐太没有脑子了,何况那药我告诉了她,猛得很,叫她悠着点,没想到她的心重,想要一次全部用了,你说这能怪得我么?”
听他这么说来,似乎也是这么回事,但是柳月新还是有一件事情很是不明白,问道:“那你父亲那个私生子的事情怎么解决,你难道真的想把他迁到我的名下来,替换掉你大哥那个嫡长子的位置么?”
“当然,只是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儿子我也自有打算,坐那嫡长子的位置,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其实他不过是想将那月鸣傻子当做是个替死鬼罢了,不过听逐花说,他竟然想把陆尔雅囚禁起来,不过却叫宫少穹那小子给救走了。
柳月新看着此时此刻的夜狂澜,总觉得一点也不像是自己的儿子,但是这样的儿子却叫她很是喜欢,少操心些。
而且也是因为知道白婉儿身边的那个雏菊已经不是原来的雏菊,而是自己儿子安插的人,所以才放心大胆的把家交给那白婉儿来掌的。一面又问道:“那个水依然的事情,你打算是怎么处理的?”
提到这个问题,夜狂澜心里竟然有些兴奋,因为这个水依然的事情,自己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他虽然知道陆尔雅有些奇怪的身手,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对待水依然,这比杀了水依然还要叫水依然痛苦,而且还能挑起永平公府与七贤伯家的矛盾,也许陆尔雅是想将这些矛盾挑起,一来是报复;水依然扎小人陷害她的事情,二来是让自己被这两家的矛盾缠住,无暇去找她的麻烦,所以说来,他很是兴奋,因为这陆尔雅的聪明,远在自己的想象之外,不过自己自然是不会那么如她意的,当下只回柳月新道:“娶就娶呗,三房那边的子轩不是就要从云州回金城来参加秋试么,到时候把这个亲事定给他便行了。”
当然于私心来说,谁叫那夜子轩喜欢自己感兴趣的那个女人呢。
这就是他对陆尔雅上心的结果。
“太太,三小姐来了。”念桃进来报道。
夜狂澜意料之中的,懒懒的躺倒在柳月新时辰休息的榻上,捡起那茶几上的水果便啃起来。
柳月新想来,她大概是受到了什么委屈,所以特意来跟自己说的罢,叹了一口气,只道:“你去请她进来吧。”
然夜狂澜怕夜瑶又问他那药的事情,便索性从窗户里走了。
夜瑶一进来见着柳月新,便哭喊道:“母亲!”
柳月新却是一脸的大惊,赶紧朝她道:“儿啊,赶紧把眼泪擦了,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规矩都不懂了么?”
出嫁了的女儿,是不能在娘家哭的,那样会给娘家带来晦气的,而且尤其还是夜瑶这种情况的,更是要防着。
但是夜瑶此刻听见柳月新的这话,没反应过来,只当自己的母亲也是在嫌弃自己了,所以哭得更是厉害,一面哭喊道:“母亲你也在开始嫌弃我了么?”
柳月新见此,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她,可是想着这一年多来,永平公府的诸多事情的不顺,便不得不责骂她道:“你若是在哭的话,就别在待在这府里头了,听到没有?”
原来,母亲也在嫌弃自己了,夜瑶这下反倒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上的,但是眼眶里的泪水却是落得更厉害了。
闻杏连忙到她的身边小声的提醒道:“三小姐,你快别哭了,凡是得有个忌讳,你这个样子的话,难免会叫太太不好做。”
夜瑶方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把这样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居然都不晓得避讳一下,难怪母亲会生气了,当下连忙擦去了眼泪,止住了哭声,连忙道歉道:“母亲,方才是我错了,您千万别生气啊!”
“我生什么气啊,都是前世作的孽,这辈子才欠了你的债!”柳月新听着她哭,心里也心疼的紧,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当下也止不住的叹着气。
“母亲您千万别这么说,以后我一定好好的孝顺您。”夜瑶上前去挽着她的胳膊说道。
柳月新只道:“孝顺我,你若是以后都是这个样子,我哪里能放心,你当初好好的在将军府待下去,不要去闹出这些事端来,就是好好的孝敬我,如今看见你这个样子,即便是我过得在怎么好,也放心不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