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起,外面的光带亮了屋内的视线。
十一小心翼翼地翻着身子,这一夜她始终辗转未眠。一是因为兄长范十郎生死不明,而明日就是约定的交纳十万两白银的日子;二是因为身边躺着的这位绝世佳人,昨晚她说完那番话,做完那些事情后,竟然就平躺了下来,闭上秀目,甚至听不见她的呼吸,只留下十一和她那‘突突’不安跳跃的心脏。十一躺在她的边上,心情始终无法平复,半夜里耐不住,支起胳膊侧卧偷偷看着这个绝美无双的女子。
揭下面纱之前,她是武功卓绝,目如鹰隼般的侠女;举手揭下面纱之后,她又是位容貌娇美柔艳,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女子。呼吸浅浅,月光浮动,即便在晦涩不明的光线下,封三娘的侧颜如雕塑般立体,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如莲花般绽放。
盛世惊颜。
十一由衷在心底感慨,伸出手悬在她的上方半空之间。刚要落下,却又在犹豫,手欲落不落,欲触不触。她咬紧了下唇,松开,然后将手收了回去,撇开头,余光却还在依依不舍地睨着她。
这算什么?我对她的情意算是什么?我对你只是朋友之间的心心相惜吗?我对你只是一见如故吗?我对你好只是为了哥哥的缘故吗?
“十一,你还未睡?”封三娘忽而平淡地开口,眼还是闭着,睫毛微微颤动。
“你......”十一本想问你怎知道,但又怕听她道出‘我一直在观察你’之语,落个满脸红透,于是迅速转口道,“为哥哥的事情,一直放心不下。”
“哦?”封三娘翻身,面向十一,十一此刻也正朝着她的方向侧躺,于是二人在这床榻之上面对着面,眼睛半是迷离半是清醒。十一兀然与她如此接近,耳根便又烧红了起来,幸而光线极为黯淡,两个人即使对面,也未必能够看得清楚藏在发丝之后的秘密,于是十一稍微安心。
却听封三娘语气平静地道,“你的哥哥会安全回来。”既然你为范十郎担心,我也不可能再袖手旁观,十一,我会亲自帮你将人带回来。
十一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疑虑,然后以微笑遮掩,笑道,“嗯,哥哥吉人自有天相。”
封三娘忽而皱眉探手捏住她的耳垂,一碰到那处,她便忍不住噗哧一声低笑,黑暗中,笑靥如花。
“我......我有些热。”十一掀开被褥一角,松了松领口透气。封三娘的指尖虽然凉,但却像是一点火苗,点燃了自己,那股火一直从被她碰触的耳根处蔓延到了全身,奇怪的是,这股火烧的一点都不疼痛,反而带着一种酥酥麻麻的刺激之感。十一用余光睨着封三娘,见她脸上还带着笑意,自己便越发羞愧了,嘟囔道,“真的很热。”
封三娘嘴角弧度加深,伸手将十一往近一拉,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手顺着十一的背往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十一惊,在这一刻屏住呼吸,耳边嗡嗡声起,脑海像是被炸开了一般混乱,心跳如鼓声阵阵。还未平静下来的时候,一股温热忽而又贴近她的耳垂,好听的声音随着热气扑入耳朵,扫着她的脸颊。“凉些了吗?”她问。十一还未来得及回答,又是一怔,方才耳垂被那人轻咬了一口。
“嗯.....”十一的声音略微颤抖,也不知是否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封三娘的牙齿虽已松开,但唇却还贴着自己的耳垂。“天还未明,可以再眯一会儿。”封三娘慵懒地说完,低头窝在她的怀中。可怜十一,已经一夜因这只白毛狐狸未眠,清晨之时又经此一挑,再无睡意,双眼瞪的大大地,满脸红霞。
太阳慢吞吞地爬上山头。
十一惊醒,见身边空荡荡地无人,连外衣也不曾穿,推开门,见到阿离端着一盆水站在外头,忽见十一开门,俨然是被吓了一跳,她拍着心口道,“小姐,你怎么......”
“封姑娘呢?”
“她一早便出去了,说小姐还在睡,特地叮嘱让我迟一些来见你。”
十一拨开阿离,站在绣楼之上,遥遥望着小道,空无人影。心中暗叹,见不到你,我会失落,见到了你,我却不敢靠近......站了稍许一会儿才转身回屋披好外衣,一件浅蓝色绣线衣裙,望了眼阿离道,“十万两白银,都准备好了吗?”
“小姐,十万两不是小数目,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只在京中店铺调集了四万两,余下的还需要从地方各处送来,最近的保定城也要今日傍晚才能到,断赶不上正午缴纳赎金之时。”
“他们昨日才送来信件,今日就要赎金,分明是知道我们在有限的时间内是凑不足这些银子的。”
“小姐的意思是?”
十一沉稳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知道我们凑不齐这些银两,要的仅仅是那四万两而已,余下六万只是虚报;另外一种可能是,他们根本不是要这些钱,而是以赎金拖延时间,让他们趁机逃走。”
阿离递茶的手抖了抖,“少爷他......”
十一痛惜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里发出摄人的光,一字字咬牙切齿道,“若是哥哥有事,我绝对不会放过这群人。”接过茶杯,十一清了下嘴,然后递回,平心静气地让下人打理好自己,款步出了绣楼。
“小姐,你要亲自去交赎金吗?”阿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