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他们进了家门,商人起先也笑着与大夫打招呼。但见了护将那副狼狈像,她脸上的笑容立刻飞到天外去了,又看看脸带怒色的护士不言声。大夫那严肃的脸面依旧嘻笑着。商心里那把火就如浇了汽油一样,在水里都能燃烧起来。
“大夫!你给我站住!”商人喝斥一声,倒把护将给吓得目瞪口呆了,“我问你!你给护将安排什么工作了!”
“工作上的事你就甭管了,我自有道理。”大夫说。
“就这般道理,你看不到护将这副样子吗!都成什么啦,像个白领吗!”商人沉下脸怒吼。
护将听了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脏鞋出神。护士听了便一手夺下大夫手里的菜,拿去处置了,心想:“大夫,可别怪我不帮你说话,你今天做得也太过分了,欺负我弟弟,活该受训!之前还说会给我弟弟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就样般职位吗!”
大夫不乐意和商人说话,便对护将说:“护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说是不是?”
护将听了大夫的问话,抬起头来一愣,点头说:“嗯——是!是!”
商人拿眼向护将一瞪,护将硬生生地梗着头,眼皮下垂了。
“是什么是呀!干这种体力活,能给多少钱的工资啊?还不如回曲街去端盘子。”
大夫见状便说:“护将,我也是那样过来的,别想得太多了,去洗澡吧,换了衣服。”
“你别假仁假义了!当初我不同意护士嫁给你,就没看走眼!你看!今天就应准了吧;想当年护将还替你帮话,你不知好歹!忘恩负义!不帮忙也罢了,还这般折腾他!”
大夫不听她的训话,起步钻进了厨房,系起围裙来,便洗菜切菜。护士也忙着张罗,她想趁机与他问话,想了解大夫到底是怎么安排自己弟弟的工作。但是,商人见大夫无视自己的存在,充耳不闻,心下越发生气,便跟在厨房门外,又骂起一大片来,里里外外把大夫从头到脚数落了一番,还不解恨,又重复起那些话来。护将洗澡出来客厅了,便劝了一句,说:
“妈,你累不累呀!喝杯水吧,别干了喉咙,坏了嗓子。”
“我不累!看着他就气不过来!那木头人!无情无义!目无尊长!还置之不理……”
这门外商人骂着大夫,这门里大夫挥舞着刀劈着砧板,他尽力使劲一些,让切菜声盖过商人的谩骂声,好使自己清静,听不入耳内。
“我就说了吧,当初就不该把护士嫁给他,嫁给哪个不比他好,他一个穷光蛋!现在小人得志了!六亲不认!还反叛忤逆!你一个大骗子,骗了我女儿,还蒙了她爸,又诓诈了我儿子来这里工作,你……”
护士听母亲越说越无理了,看了大夫一眼,也不见大夫有什么反映,便洗净手,出来门外,扯着母的衣袖走开,一面又说:
“妈!你说到哪里去了,别说了!去洗澡吧,呆会儿有客人来,你别作难他了,他错了,我会劝说他,你别气着了!”
说着,护士便推着母亲走开了。
教师他们准时入门进屋了,大夫也没记恨挂仇,何况是长辈的教训,由着商人去说了。大夫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商人不满足也没办法,大夫尽力去作善尽孝了,天知地知,无愧于心!当下,大夫也笑逐颜开,请他们入座。
众人坐定后,大夫还是依规矩介绍了教师和文员等人,还特意不说出他们的身份。于是,他们便边吃边谈了。大夫却很少说话了。教师和班长他们都知道大夫和商人不和睦,也就少与大夫说话了。
几杯酒下肚,商人借酒劲又唠叨起来了。
“你也在酒店上班吧?”商人问教师。
大夫忙挡住教师回话,注视着他说:
“尝一尝这道豆腐做得怎么样?今天用了新方法。”
教师心领会神,便没有回答商人,却伸手去搛菜。嘴里说:
“大夫,我相信你,不会差了。”
教师吃过一口后,说:“果然不错!”
商人见教师没搭理自己,又听他称赞大夫,脸上不高兴了。她瞟了大夫一眼。大夫正低着头吃饭菜,没在乎商人怎么拿眼看自己,就是没理会她。
商人又问教师:“你在哪里工作啊?”
教师说:“我没地方上班,没有固定的地方,有时也在大夫他们酒店上班。”
商人说:“做临时工吗?那可赚不到钱啊!年轻人要多赚钱,才能养家糊口,做成事业,将来也能安享富贵。”
护士,文员,经理,班长,丁宁都偷笑起来,教师也笑了起来。
商人又问班长:“你们酒店里还有谁比大夫的官大?”
班长说:“除了老板,就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文员说:“他说的对,就连老板夫人都没权管大夫。”说着,瞟了教师一眼,教师冲她笑了笑。
商人说:“你们老板就那么相信他吗?任他胡作非为?”
她这一说,可把教师,文员,经理,班长,丁宁都给吓愣了。
“妈,你胡说什么啊!”护士看了垂头吃饭的大夫,又扫视了一圈,说,“你们别听我妈的胡话,她适才喝多了酒,喝醉了。”
商人说:“什么胡说,这不是明摆着吗?他不会用人,把你弟弟派去做苦力活,白白浪费了一个研究生了,若我是老板,早就把他赶走了。”
这时,众人都明白过来了。
护将赶忙说:“妈,什么研究生不研究生的,我做得好好的,也没抱怨什么,你就别操心了,姐夫自有安排。”说完,又埋头吃饭。
商人说:“妈还不是为了你好,做事要轻松一些,然后多拿一点工资,像一个白领的样子,既然大伙都在,就来评个理,说一说他那做法正确与否!”
教师说:“阿姨,我们不知道情况,怎么评理呢?大夫这样做自有他的想法。”
商人说:“他那什么想法,不就是装腔作势,拿自己充什么作风正派,六亲不认了,无情无义……”
“妈!吃菜了!”护士马上搛了一截青菜送到商人碗里去,随后又环视了围坐着的一圈人,他们各个都呆呆傻傻的僵硬起来,经理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她脸上那和颜悦色的微笑马上就消失了,被另一股怒色占去了。丁宁也怒容满面,眼神里有要吃了商人的恶毒光芒。护士心下大惊,又担心她学给来阿姨听,脸色不由得苍白起来。便颤声地对教师说:
“哥,你……你看明天给……给人事部交代一下,重新给护将一个轻松一点的职位。”说完,她看了一眼低头搛菜的大夫,又望着教师。
教师看出来了,如果他不应承下来,这饭局就没法吃下去了,大夫也不好过,便大笑起来,拍着胸脯说: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都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商人说:“你怎么能有那个权力,刚才不是说除了老板外,就没人能管得了他吗?”
教师说:“是这样,我是老板的哥哥,又认护士为妹妹了,所以,明天我找老板说一声就能办了,你放心好了,准能成!”
商人顿时满面笑容,放开嗓门说:
“哎唷!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老天有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