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遭嫌弃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根本不理后宫是非的皇太后耳朵里,虽不是自己的亲孙子,皇太后还是不忍心,于是,尚在襁褓中,一出生地位就比其他两个兄弟高出很多的宸郡王,被送到皇太后那里,这么一养就是五年。
宸郡王五岁那年,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却是道令所有的人都琢磨不透圣意的旨意,皇帝居然要把最心爱的儿子送到大历最北,也最荒芜的漠北去。
和五年前相比,这道圣旨并没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也无一大臣站出来反对,就这样十五年过去了。
至于现在皇帝中毒,为什么想到要让暮尉迟的女儿去寻解药,也的的确确和这些往事有一点关系的。
慕容南诏心仪訾清汐,而且到了痴迷的地步,如果不是她难产早薨,估计要不了多久,皇后之位就会属于她。
朝臣本以为慕容南诏的爱只是一时兴起,倒随着訾清汐的去世,成了永恒。
皇太后却知道慕容南诏并不是在出游时,偶然遇到訾清汐,从而一眼倾心,他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訾清汐。
那时,他还是太子,先帝依然健在,訾清汐随东陵使节到大历游玩,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喜欢上了她。
再要说起来,金殿之上,还站着另外一个曾经也是东陵国的人,那个人就是权倾朝野的左相暮尉迟。
说起三十多年前,东陵国派来的使臣,许多人,或许还有影响,那个人就是暮尉迟——传说在东陵国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
因是大历东陵两国,自百年前各自建国封都,首次的邦交,先帝极为重视,在御花园设宴,让大历位高权重的朝臣协家眷作陪,这里面就有是大司马千金的孙梦梅。
男子清俊,女子靓丽,一个少年将军,一个大司马千军,佳话如何不成?
造化弄人,一心只想嫁给心爱之人的孙梦梅,终究成了皇权斗争的牺牲品,她的大司马爹,用她娘亲的命,逼她嫁给了慕容南诏。
没人知道还只是太子的慕容南诏,是否知道升平皇后孙梦梅和东陵少年将军之间,曾有过的那段情。
新帝登基没多久,就纳了东陵公主訾清汐为妃,再没过多久,东陵就传来少年将军暮尉迟叛变的消息,寡不敌众,暮尉迟饶是一身本事,最后也是身负重伤的倒在了大历的国界,所带五千精英,无一人生还。
就当所有的大臣都在暗暗揣测,新帝会怎么对待暮尉迟此时,一道圣旨下,却是直接把他升为大历左丞相。
朝臣倒吸冷气无数口,皇帝御书房的玉案上堆满了劝谏反对的奏章。
从御前侍奉的太监嘴里流出这样一句话,时间久远,不能一字一句的还原,大概的意思是这样的,皇上看着满案反对的奏章,根本没看一封,直接命人投掷火盆烧为灰烬。
朝臣们顿足痛心,红颜祸水啊,新帝一意孤行执意要立敌国将领为重臣,只怕又是后宫那人在皇帝耳边吹的枕头风。
流言蜚语,诸多猜测,最后随着訾清汐的去世,都销声匿迹,暮尉迟在朝堂上逐渐站稳了脚。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说明一点,暮尉迟曾经是訾清汐的护卫,他的女儿,命又如此的硬,让她去宣治为皇帝寻找解药,实在是最合适不过。
皇后孙梦梅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回荡在整个金銮殿上,拉回太后飘远的思绪,“如果臣妾没有记错的话,左相大人在官拜我大历丞相前,和宣治也称得上有过一段颇为深厚的渊源,以左相如今大人的身份和地位,的确不再适合却给皇上寻解药,但是有一个人却是再合适不过。”
朝臣中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
暮尉迟脸色大变,曲膝就跪下,“禀太后,皇后娘娘,小女抱恙在身,实在……”
“左丞!”升平皇后厉声打断他,声音冷如萧索的夜风,阴冷刺骨,“你这是在公然抗太后娘娘的懿旨吗?”
“微臣不敢,实在是……”昨夜,宣旨太监走后,暮尉迟就想明白太后无故宣暮雪瞳进宫的原因,他今天早就报了以死的决心,也绝不让暮雪瞳进宫。
淡淡的,醇厚的像是陈年佳酿的声音截上他的话,“左相大人,本王也算懂点医术,有本王陪在令千金身边,然后一同去给父皇寻求解药,你总该放心了吧。”
手轻轻的,状似很无意的拂过衣袖,暮尉迟却看到了一根极细的绒毛漾在了空中。
他是在提醒他,他的掠影,着了别人的当,已经去找雪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