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撑着起了身,若不依了他,怕是不会让我睡个好觉了。
端起他递来的醒酒茶直接一饮而尽又软趴趴地倒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一块温热的毛巾直接敷上了我的脸,一下一下轻轻擦拭着,动作极其小心。
我虽带几分醉意却也没醉透了,稍抬眼皮便见着阿池垫着脚尖,两肥手捏着一块毛巾神情万分认真地为我拭着脸。
阿池便是我为他起的名字。原来他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坨被我抱在手上,我一直肉团肉团的叫。在他快一岁的时候,模样稍稍长开了些。这小家伙尚在襁褓的时候,模样就水灵,这不长开了,就愈发出落地讨人喜,尤其是对那些街坊间的三大姑八大姨,杀伤力尤其骇人。只要我得空领着他出门,回家的时候,他的衣兜里总会塞满别人送的糕点饼饵一类零嘴的东西。我时常想,光这趋势,这孩子将来也不会长残了,若没个一技之长,光靠张脸也不会被饿死。每每有人问及他的名字,我便随便起个阿猫阿狗糊弄过去,总不能直接叫肉团吧。后来问的人越多,我觉得应当正正经经给他取个名儿了。
他本名应当姓萧,萧乃国姓,我自不能光明正大地给他灌上去,毕竟这孩子的身世还摆在那里。思量了半天便还是决定先让他随了我的姓,在瞧瞧他那小模样,虽稚嫩了些,但光瞅那眉宇,我便觉得像极了沧海云巅的那位。心念刚一动,嘴里便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阿池……
我觉得这个名字万分的不错,便一直唤他这个名字到现在……
他帮我洗净了脸,便撩起一旁的锦被帮我轻轻盖上,竟让我感觉到了脉脉温情。
阿池端着面盆刚想出去,我隐约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不寻常。耳根处一动,只感到有什么东西破空冲来。
我急忙从床上跳了起来,直接将阿池一捞,身形一转,便听到“叮”的一声,一根尾羽箭从窗户内飞驰了进来直接钉在了床头。亏得这一下,我那几分酒意全给冲的精光。
“阿池!躲在我身后别动!”
我忙在身前支了一个屏障,一瞬间箭矢如雨,密集而来,纷纷打在了屏障上。我心里奇怪,这院子的外头我早已布了一层结界,阿池的体质特殊,常常会引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来,照道理它们应该透不过结界,只是这攻击又从何而来,难道是……
不可能,他们怎会有能力找到了这处!?
箭雨未歇,外头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股浓烈的味道在鼻端蔓延了开来,紧接着“哄”的一声,外头火光大亮,数丈高的火舌直接窜了进来。一时之间屋内热浪扑面,浓烟滚滚。
我连忙抱起身后的阿池,一个箭跃借着屏障的掩护直接窜出了门。居住了半年的院落顷刻坍塌,在火浪中化成了废墟。
我将阿池放下,神色难得的正经:“你且在这里呆着切莫乱走,为娘去练个手马上回来。”
四年前我绝对想不到,如今的我也能变成这般奶婆子的嘴脸。
阿池定定地看着我,没有说话,良久还是鼻孔朝天的喷了一口气:“哼!”
又是一拨箭雨袭来,如今难得在儿子面前露把手,自是要将我万般威武的模样呈现在他面前。于是直接运气,一股强大的气流凭空而生,将箭雨直接挡了下来,密集地落到了地上。
我拍了拍袖口,甚是不耐地说了一句:“出来吧,你们凡人的这些把戏怎能奈何得了本仙姑。”
话落,密林中竟窜下了数十道黑影。
我看着为首的那个,一身黑色的劲装裹身,眼如鹰隼,却已是个独臂人。
我道:“四年前本仙姑既能在你眼皮底下救走人,现下我便还能救他第二次,你信不信。”
那黑衣人神情复杂,唯独剩下的右臂紧紧握着一把钢刀,那眼神跟要吃了你似的。
最后还是沉声下令:“上!”
我揉了揉头: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
黑衣人纷拥而上,手上的长刀在月色下泛着阴寒。
若碰的从前,我自会定了他们身,然后带着阿池再寻处地方躲起来,奈何我今晚心情不大好,尤其是从矮老儿那处听到了那么个消息。
十几个人冲上来之后,我一瞬间将他们定了身,发泄似地将他们的膀子全卸了下来,然后一个个踹飞了老远。随后冷冷地对上站在不远处的那位:“你要上吗?快点,我今天没耐心!”(总赶脚这句话……唔……是我想多了……)
他立在远处愣了一会儿,突然提起大刀直朝阿池的方向飞去。半空中便是一刀砍了下去,如虹的剑气将地都劈开了一条缝,一时之间,尘土飞扬,落叶翻飞……
我暗惊,想不到这黑衣人身手竟比四年前长进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