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卢卫勇有些憋气又有些愤怒地看着叶纤雪,正要怒斥她对大帅不敬,忽然发现大帅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挺高兴的样子,于是,他赶紧把那些怒斥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如果到这个时候他还看不出来大帅与这位叶夫人的暧昧关系,他也就不配当大帅的亲卫队长了。
而房间里给岳惊云上药的亲卫兵也愣了。竟然有人敢骂大帅是白痴,而大帅竟然没有发怒?诡异!其间有猫腻!他偷偷看了看叶纤雪,聪明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守在门口的几个亲卫兵听到这震惊的话也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就老老实实当木头桩子了。有些事是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他们都是最好的亲卫兵。
原本抱着母亲哭泣以寻求安慰和保护的周翊安在听到母亲骂人的时候就嘎然而止。妈妈在骂人?好像不是骂他?那就好,他还是别哭了吧,免得让妈妈不高兴。不过,妈妈这么生气是在骂谁呢?
这时,卢卫勇给岳惊云身后上药的亲卫兵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便放下东西出去了。临走前,卢卫勇对着叶纤雪微微鞠了一躬道:“男人家粗手粗脚的,有劳叶夫人帮大帅上药吧!”
纤雪愣愣地看着卢卫勇两人走了出去,直到他们关上房门才醒悟过来,不由得有些懊恼。刚才,她的情绪太形于色,这样可不好。
然而,此刻的岳惊云却噙着一抹幸福满足的笑容,狡黠地看着她。
“我下去看看我爸爸妈妈,你好好休息。”纤雪脸色有些发烫,转身就要走。
“我等你来给我上药。你要是不来,我就不上药了。”岳惊云在她身后耍赖道。
“岳、惊、云!”纤雪羞恼地回头狠狠地瞪着他。
岳惊云扬唇一笑,并不说话。他好喜欢现在的她,不管是担心的她、羞恼的她、愤怒的她,都是那样的真实生动,让他直想将她搂到怀中好好疼爱。
“哼!你上不上药关我什么事?”纤雪匆匆看了岳惊云一眼,转身就抱着儿子出去了。那双眼睛里蕴含了太多的感情,纤雪现在还不敢看,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此沉溺下去。
周翊安凝神听着妈妈和叔叔的对话,依稀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他又很不理解,一副费神的样子,两只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出了房门,他忽然道:“妈妈,安安喜欢叔叔。”
纤雪低头看了儿子一眼,温柔一笑。孩子也喜欢他,这当然很好。孩子是最敏感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心里可是很清楚的。哪怕她曾经好多次打过他的小屁股,他依然最依恋她,就是因为他知道妈妈是最爱他的人。
纤雪抱着儿子出门,正好碰到岳潇潇抱着女儿去看望岳惊云,两个女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随即错身而过。
岳潇潇有些诧异叶纤雪竟然会功夫,而且还这样有胆色。她忽然醒悟,难怪叔叔要将大帅府的护卫交给她管理呢!不过,她怎么觉得叔叔和叶纤雪之间还有其他关系似的?叔叔竟然对叶纤雪的孩子那样好,为了保护那个孩子,竟然让自己受伤了,这极其不正常。
岳惊云看着岳潇潇进来,又听到她怀中的孩子正哭闹不休,心情不由得有点烦躁。
“你们母子没事吧?”岳惊云问。其实楼下的伤亡情况他已经知道了,潇潇母子均安。
“我很好,叔叔放心。叔叔的伤在哪儿?重不重?”岳潇潇没有看到人帮叔叔处理伤口,又看他精神似乎还不错,猜测着估计只是小伤口吧,随即便放下心来。
“不要担心我,一点小伤而已,只是擦破点皮。孩子受了惊吓,你还是抱她回房休息吧!”岳惊云有事从来不让岳萧萧知道,在他心里,潇潇始终是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女孩,他的痛苦和压力自然不会与她分享。
“好的,叔叔您也好好休息。”岳潇潇看到叔叔没有大碍,放下心来,便回房去了。
楼下大厅里到处是都刚才打斗造成的凌乱碎片,还有一滩滩大大小小的血迹,大帅府的下人们正在加紧清理打扫。估计今晚是不能用了,就算清楚出来了,空气中也有一股血腥味儿。
纤雪下楼去,只见所有人都走了。叶清源和崔月眉倒是没有受什么伤,但叶清源平时缺少锻炼,年纪也不小了,刚才突然面对刺杀,急切的蹲下身去,又要保护妻子,不小心闪了腰。在得到确切消息知道大帅受伤,而周翊安完好时,他们就离开去医院了。颜弈博知道孩子没事,放心心来,这才说自己也有点擦伤,与他们一起走了。
周敬煦送走叶清源三人,迅速跑回来,正好看到叶纤雪抱着孩子从楼上下来。
“你有没有受伤?”他关切地看着纤雪,同时伸出手去,“安安,来,爹爹抱抱!”
“安安要妈妈。”周翊安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不是很乐意。虽然周敬煦也很疼他,但他们相处的时间还是太少了。经历了刚才那样的惊险之后,他还是想呆在母亲怀里更有安全感。
“我很好。你呢,没有受伤吧?”纤雪也不勉强儿子。这个时候,还是把儿子抱在怀里才踏实。“刚才我走得急,我们的伤亡怎么样?”
周敬煦看着冷静的纤雪,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经历了这样残酷凶险的刺杀,她竟然如此冷静,而且,致始至终,他就没有看到她恐惧慌乱过。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叶纤雪么?原来,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周敬煦缓缓将大厅里的伤亡情况告诉纤雪,他担心她会去医院看望叶镜飞,又连忙加了一句道:“大家都伤得不重,你不要担心。”
纤雪点点头,说:“厨房里饭菜应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天大家都受了惊吓,早点吃了晚饭早点休息吧!”
周敬煦也有这个意思。于是吩咐下去,一家人在二楼的小厅里摆了一张桌子,勉强吃了点东西。经历了刚才的刺杀,大家胃口都不怎么好。岳惊云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双臂一动就疼得钻心,所以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纤雪见了,什么都没有说,却暗自记在心里。
今晚的晚饭,唯一一个没有影响胃口的就是周翊安了。这小子受了惊吓的确不假,但同时他也感到很兴奋,胃口竟然比平时还好,不但自己乖乖吃饭,竟然还舀了一勺饭要喂给岳惊云。
岳惊云弯腰去就周翊安的小木勺,牵动伤口疼得暗自吸气,然而心里却很高兴,竟开心而满足地笑开来,说:“这小子倒是有孝心,不枉我疼你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