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迎了上去,非常温和的说道:
“表姑说你都是为了你好。你要记得,贝勒府不比别处,那里有好多双眼睛会从早到晚的盯着你,就想逮到你犯错的时候。只要你一旦被别人抓住了把柄,等着你的就不仅仅是一杯泼出去的茶,而是你无法想象的,会让你痛苦一辈子的东西……”
姑姑用那最轻柔的声音讲述着最令人浑身发寒,毛骨悚人的事。宅斗的世界也许正如姑姑所说的那样,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杀人于无形。
“表姑,是托娅错了!托娅以后一定以表姑马首是瞻,在贝勒府里全都听您的。”
托娅这回倒很机灵,不光主动承认了错误,更立即表明立场,以示忠心。
“傻孩子,什么听话不听话的。你只要懂得咱们都是一家人,是科尔沁出来的人就行了。”
果然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托娅对抗哲哲还是嫩了点,她顶多算是个心高气傲,爱耍小脾气的小姑娘,哪比得上心思缜密,深谋远虑的姑姑手腕高。
“呵呵,明天就是做新娘子的人了,还哭鼻子呀?”额吉也走到托娅身旁,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小玉儿也奔了过去,搂住她的姐姐。
“姐姐,别哭了。我,我一想到你明天就嫁人了,就离开我了,我就也想哭!”
小玉儿越说越难过,居然也开始咧嘴掉金豆。
这……难道我也要走过去加入她们一众“哭泣”的阵营吗?
“启禀大福晋,帐外有人求见。”
一个侍卫的通传,让小玉儿和托娅都紧忙收住了眼泪。
“德玛,你去外面看看。”
“是!”
帐篷里面,大家再次开始有说有笑,喝着姑姑带来的新茶。
“大福晋,外面是扎鲁特部的海兰,哦不,海福晋,前来向您和哲哲大福晋请安。”
海兰珠?!
我拿着茶杯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她之前不是说自己不想见我额吉她们,怎么这回主动前来啊?
心中默念“可别是来找我的,可别是来找我的”,我就看见和我一样也换了一身湖蓝色袍子的海兰珠,袅袅娉婷的走进了帐篷。
她还真的梳妆打扮了一番,明明穿着和我同色系的蒙古袍,却整个人都透着忧郁而哀伤的美,和我这身清新明快的装束相比,真是表达了两种不同的心境。
“海兰珠见过赛琪雅大福晋,哲哲大福晋。”
弯下纤细的腰肢,行上一个侧身礼,海兰珠谦卑有加的向我姑姑和额吉请安。
“你就是扎鲁特部的海福晋啊!”
姑姑的眼睛里带着审视的目光,她把海兰珠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然后朝我额吉耳畔低声耳语了几句。照例说,姑姑未嫁以前该是见过海兰珠的,可她看海兰珠的眼神,充满了陌生感。
帐篷里的人多半都不待见海兰珠。小玉儿和托娅两人瞧都没瞧海兰珠,我则埋头喝茶,也不想和她有什么眼神的交流。至于我额吉,她可是最不想见到海兰珠的人。
这要是在以前,没人让海兰珠起身,她是绝对不敢起来的。可现在她今非昔比,已不是那个奴婢生的孩子,而是一位世子的侧福晋。所以海兰珠并没等到姑姑或是我额吉,说上一句让她起来的话,就直接挺起了腰板。
“赛琪雅大福晋,您还是那么喜欢在帐篷里摆放水仙花呀!”
海兰珠自个拣了一个地方坐,也不知她是故意还是怎的,竟然还伸手摸上了我额吉平日里最爱的那盆水仙,并用自己那尖尖的指甲盖揪起水仙的叶子来把玩。
“你……”小玉儿想去制止她,却被托娅给拽住了。
我额吉冷笑一声,并没有去理会海兰珠,而是提高了音量,跟我姑姑说道:
“没错,她就是拉克申世子的那位侧福晋,塔娜的女儿。咱们科尔沁可谓是人才辈出,一个下等奴婢生的孩子都能爬到侧福晋的位置。哦对了,她还是拉克申世子最宠爱的女人。一个小姑娘的手腕居然如此了得,真是不容小觑呢!”
聋子都听得出来,我额吉正夹枪带棒,变着法儿的讽刺海兰珠。可海兰珠听后却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她继续“把玩”着那盆水仙,异常冷静的说道:
“我的手腕再高,也比不过您赛琪雅大福晋手里的权势大。要知道您当年,可是全凭了一句话,就把我推进了火坑啊!”
海兰珠越说越过火,她干嘛突然跑这来肆意挑衅?惹怒我额吉不说,还当着我们的面,变相的讲出嫁给拉克申就像跳进了火坑?这话要是传进了她丈夫的耳朵,恐怕不太好吧……
完了,不会是她一想起卓林还活着,就记恨起我额吉来,觉得如若不是我额吉答应了拉克申的请求,她也不会离开科尔沁而嫁到扎鲁特去。所以现在,海兰珠就为了宣泄心里的不满,便跑到我们这来撒野了?
“海福晋,您安也请了,花也看了。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您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吧。您今晚如果没能养好精神,安然入眠的话,明日来参加我和四贝勒的喜宴可是会面容憔悴,萎靡不振的。”
托娅没让小玉儿发言,自己却跳了出来与海兰珠舌战。看来她是确信姑姑会替她撑腰,才想在我额吉,姑姑面前表露一回实力,证明自己还是很有宅斗潜能的。
“呵,托娅,我倒是忘了恭喜你。恭喜你明日便要嫁给自己的表姑父!不过……”
海兰珠嗤鼻一笑,双手托腮,给了托娅一个“真诚”的忠告:
“作为一个和你一样同是侧福晋的过来人,我还真的想提醒你。托娅,侧福晋什么的,只不过是一个比妾室稍微好听那么一点点的虚名。你要想在贝勒府里生活的平稳安逸,我劝你还是别抱着你表姑的大腿,而是多为自己筹谋,抓住姑父的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以为卓林复活的海兰珠完全在拉仇恨值啊!她想报复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