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到达海兰城外三十里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原本听说从南山省来的难民络绎不绝，城外百里都能看见排着的长长人龙，可是现在已经近到了三十里，连个鬼影也看不见。

“偏将，带五百人先去城下看看，有什么情况。”

“末将遵令！”

尹镇功算来是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人马奉命出动，有些意气风发，闪亮的银甲在南方潮湿的雾气中也丝毫不显暗淡。他不解问道：“父亲有何疑虑，为什么不领大军近前？”

“咱们领兵来是驱散那些流民的，可现在一个流民也不见，还是不要冒进的好，查清楚了再说。奇怪，流民围城并不是子虚乌有，可是谁有这个本事，将难民驱散呢？”

尹镇功不以为意地说：“父亲也太过谨慎了，咱们带领两万人的大军，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按照皇上的懿旨，咱们驱散了流民之后，就要掉头赶往南山省，现下正可以省去这麻烦。”

尹耀光摇头道：“不可莽撞！皇上这道旨意，本来就没有什么凭据，而且叫我们事前不可惊动了南山郡王，且等偏将来报，再做定夺。传令扎营！”

天气已然是隆冬，不过南方少有雨雪，树上的叶子也并没有全部掉光，竟然也有不少尚且绿着，一眼望去，林木留存了一丝生机，跟北方完全不同。不过，南方虽没有酷寒，但阴冷的雾气却是北方士兵的大敌，即便生起火堆，也仍然觉得周身湿嗒嗒，冷冰冰，暖和不起来。军队在这样的地方结营本是忌讳，但也没有更好的去处。这样的天气仓促用兵，本来就是件险峻的事。

等待的时候，父子二人便坐在一起商讨眼下的局势。尹镇功是恨不得立即带人跟南山郡王厮杀起来：“父亲，军队乃国之利器，不能轻举妄动，皇上既然派出两万御林军，那一定是到了非出兵不可的地步，我们不可迁延误了军情，还是应该火速赶往南山省才是。”

尹耀光冷哼了一声，说：“你作此推论的前提，必须是决策之人熟谙局势，但皇上深居宫闱，未见得能摸准瞬息万变的局势。且此次出兵的确太过仓促，被服武器，粮草马匹都未曾备妥，两万人虽多，但也只得一战之力，若不能得胜，情况就很糟糕了。因而没有完全的把握，我绝对不会轻易出手。”

“父亲谨慎固然是好，但正如您所说，我们后勤不足，是以才不能犹豫不决，现在就应该派出斥候，详细探查南山省的情势，以便早日寻到突破口，一举消除皇上的心腹大患。”

尹耀光说：“南山省的情势，并不应该等到你我都已经到达海兰城外了才去探查，早在京城的时候就应该了然于胸的。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冒进，这两万御林军可是精锐，现在的京城可谓空虚，若是不能得胜而归，谁都无法向皇上交代。”

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派去查看的偏将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人一同回来，这叫二人十分惊奇。大军来到城外还没有一个时辰，怎会有人找上门来？

来的是一个年级同尹镇功差不多的青年，笑容可掬：“草民陆秋凌，拜见骠骑大将军，拜见定远将军。”

“陆秋凌？”父子二人对此人都有所耳闻，一是以状元之质而弃考，二是斗胆扬言要向骠骑将军府提亲，“你来此有何贵干？”

“草民早知二位将军会来，是以每日都差人在城门外等候。将军一定想知道，海兰城外的流民都去了哪里。实不相瞒，草民以为，海兰城之围若不火速解决，一定会天下震动，看将军率领大军至此就是明证，所以草民便自作主张，号召城中富豪，花了十天的时间，赈济难民，遣其返乡，是以将军来时，流民已所剩无几。”十天之前，方颜的信还没动笔呢，陆秋凌已经先一步做了这件事情。

父子二人大为惊骇：“听说海兰城外流民数以千计，你们单凭几个富豪的力量，就可以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