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稍微把你的真话引出来了，这个老爷子，自卖自夸脸都不带红一下的，吆喝起来还真有一套，比菜市场卖菜的果然高明不少，不就是来推销自己的孙儿，想借她这双手“和气生财”么，非把皇帝搬出来。虽说搭上他，她往后真有可能弄个皇商什么的来当当，可是她一点儿不想为了钱把自己卖了，不卖也是可以赚钱的。

“王大人这么说实在是让浣云不知所措，婚姻大事，浣云全由父亲做主，即使浣云再属意谁，都不可逾越了礼仪规矩去。况且，外间的传闻虽是传闻，也颇合浣云心意，浣云的确‘不是王侯不纳书’。并非浣云自抬身价，而是浣云自幼在将军府中长大，父兄都是军人，难免好强，寻常官宦子弟，难以令浣云心服口服。”

一番话把王仁久堵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好似他要拐骗人家女儿一样。不过让王大人难堪可不是方颜的目的，她又笑道：“大人若真觉得浣云堪为孙媳，不妨同家父商议……浣云也不敢有违父命。至于先前所说，为皇上分忧，浣云倒是义不容辞，我想王大人既然来了，一定是心中已有打算的。”

王仁久一听这话，也算是了解尹浣云的意思了，开怀大笑道：“浣云小姐好厉害的一张嘴呀！把老朽都唬得一愣一愣。那老朽也不好再倚老卖老，就直说了。老朽是打算要先替皇上试一试，如果可行，再向皇上进言。老朽原籍乃是南疆海兰城，家中也有几分珍珠田在手，所产珍珠从来都是低价让珍珠商人收走，获利不多，所以一直都想在京城开自己的铺面，但又苦于没有得力的人来经营……”

此后的谈话，当然就是讨价还价那一套了。要不怎么有人说，海兰人会做生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王大人虽然是受封的学士，文采斐然，但砍起价来丝毫不让方颜，让他整天耍笔杆子实在屈才。

“二八分账，采珠运输都不要大小姐操心，那二成相当于白得。”

“王大人有所不知，店铺的运营关系着利润的多少，怎能忽视？怎么也要三七开才行……”

“……哈哈哈，若不是大小姐女儿之身，老朽可真要与大小姐做个忘年之交！”

“王大人是浣云长辈，是浣云受益匪浅呢。大人请慢走……”

看着王仁久的马车走远了，一直都跟摆设一样一句话没说的尹镇言终于找到了一吐为快的机会。“长姐，你看我这一脑门儿汗！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若是父亲在场，看见长姐这样同长辈说话，非拔剑剁了你不可！而且刚才那是什么？你们在谈生意吗？长姐你在和朝廷内阁大臣谈生意吗？这么做没事吧，长姐你真的好好考虑过吗？还有啊，不是王侯不纳书是怎么回事？长姐真的非王侯将相不嫁啊？那不是传言吗？好乱，能不能行行好给我解释一下！”

方颜格格笑了起来说：“有什么乱的？也就是王大人想借我的手赚小钱钱，过来跟我谈而已，想必其它的官员也都是这个打算。不过他还想试试能不能和将军府来个联姻，但这个念头已经掐了。”

“我难以想象他作为长辈，竟然肯屈尊亲自跑来跟长姐谈这种事情，传出去，咱们两家都不会好过。”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幌子’懂么？联姻就是王大人的幌子。所以明天传出去的不会是他来将军府谈什么生意，而是他来考察未来孙媳人选之一，结果因为没见着咱父亲，而我又衣着欠妥，拿陈茶待他，还口出狂言‘不是王侯不纳书’，最终将我排除在外。”

“你们虽然口口声声都在说为皇上如何如何，但最后实际上不是你们的私下交易吗？长姐，真的没问题？”

“这世上还有种东西叫‘格调’，王大人是内阁分管财务的重臣，格调不高怎么好意思发言？皇上就是王大人的格调，有了幌子和格调，王大人才能来去自如。更何况，他提及皇上，未必是空穴来风。既然我不能低调行事，那就得攀上最强有力的靠山，那天的蒙面人你也见识过了不是？”

一时间，尹镇言无话可说，最后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长姐，虽然你讲得头头是道，可你在外面的名声会更糟啊，难道这也是你故意的？”

“如果我一派贤良淑德，那想要与将军府结亲的必定有如过江之鲫，就由不得我选了。反之，我恶名在外，还能有胆识上门的，已有三分值得我考虑。”

“长姐……”

“呵呵呵，镇言，你还有得学呢！哦对了，以后跟这些人打交道就靠你了，长姐还是尽量‘垂帘听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