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君离显然就是那种让他觉得无法控制的人。
所以,他的杀意顺理成章。
“真是可惜。”楚云慢慢摇头,轻声说着,嘴角的笑容温和而慈悲。
可是下一秒,他的眼里却泛出了刀锋的厉光,“要铸成一把名剑,需要漫长的时间和繁复的工序。选材、炙烤、锻造……一遍又一遍的磨砺,花费了无数的心思,受了无数的折磨,才能铸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
君离口吻平静的接着道:“名剑之所以难求,正因为它稀少;如果满大街都是,那也不值得去珍惜了——要毁掉这样一把剑,王爷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的确是非常可惜的。”楚云音色平静,言辞之中却隐隐迸着狠戾,“可若这样一把厉害的剑不能握在我手中,那么与其让‘它’成为心腹大患,还不如趁早毁了,一了百了!”
君离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真似假的赞道:“王爷果然是见多了名剑的人。”
只有见多了,才会有这种“少一把多一把根本无所谓”的暴发户心态。
楚云看了她一眼,眼瞳中幽光闪烁,“不是本王狠心,如果那把‘名剑’愿意为我所用,本王将不惜一切代价珍惜爱护‘它’……”
话说到这里,他几乎压不住心头的羞恼,声音陡然低沉下去,“难道和那个病秧子比起来,本王就真的这么不值得‘它’托付希望吗?”
短暂的寂静。
君离慢慢抬起头,浓密的鸦色睫羽下,她的眼瞳漆黑中染着水色,像极了一双浸泡在冰泉中的黑玉,冷光潋滟中,毫无暖色。“托付希望?王爷觉得,你真的有资格说这四个字吗?”
楚云眉心一跳,一缕隐隐的阴鸷慢慢爬上他的眉宇,“为何没有?”
君离嗤之一笑,为何没有?真亏他有这个脸说得出口。——“如果那把名剑真的如此愚蠢,听从了王爷你的蛊惑,那么我敢断言,或许在数年之内,王爷还能像现在说的这样好好待它。可是时间一长,王爷便会发现,比起杀气四溢毫无温柔的美人剑而言、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解语花明显更贴合心意。于是你便会心生不满,费尽心机的想要将那把杀敌的剑化作不堪风雨的娇花。而当你发现你根本没办法改变那把剑的时候……”
君离抬起手,做了个干脆利落的下切,“你就会折断它!”
楚云霍然振衣而起,额角的青筋像被拴上了丝线般上下抽搐,隐隐暴跳的眼角里,他的杀意几乎无法再隐瞒。
“恼羞成怒了吗?”君离很冷静的看着他,那样的眼神让楚云不由自主的想起绝壁上的凌霄,“这么说,我全部猜中了?”
“你……好大的胆子!”楚云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她的话,这一点让他非常恼怒。而清楚意识到自己的恼怒是来源于无法否认后,那些恼怒便更像是开了匣的洪水,哗啦啦一泻千里。
“王爷,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名剑!”
君离霍然往前走了一步,两眼锋锐如新刃初开,那种光芒无法抵挡,几乎刺痛了楚云长久以来被富贵雍容层层保护的双眸。
“你唯我独尊的性格决定你的心胸狭隘,无论你将话说的多么好听,你都无法容忍任何脱离你掌控之外的事物。但我告诉你,真正的‘名剑’,会有你永远也折不断的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