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她。
此时,周穆儿低头走进来,说道:“昭仪,长宁公主求见。”
杨辰心里一惊,感觉像是密谋中突然被人撞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崔湜问道:“我先走?”
“你先等等,”杨辰看了看,道,“委屈你在屏风后躲一下吧。”
崔湜起身,走到素纱山水屏风之后。杨辰见他藏好了,便对周穆儿说道:“请公主进来吧。”
周穆儿将桌上崔湜的茶杯收起来,低身退了出去。
“杨妹妹。”长宁公主走进殿中,一袭大红纱裙衬得她原本平淡的五官多了些喜气和生动,“现在当称昭仪娘娘了。恭贺妹妹升迁之喜。”
杨辰心里冷笑。中宗和韦皇后新丧未满一年,虽说下令薄葬,不许戴丧,可长宁公主到底是他们嫡亲的女儿。一夜间丧父丧母丧妹,她竟然还能穿成这般样子在皇宫里招摇。
杨辰心里虽然鄙夷,可脸上却仍是带着旧日的微笑:“公主快请坐。咱们一家人,不必这么客套。”
长宁公主依言在席上坐下,周穆儿又捧上一杯新茶。
两人相对坐着饮茶,室内一时沉默。杨辰知道她来肯定有事,可是她不说,自己索性也不问。拖了一会儿,长宁公主似是耐不住了,含笑道:“听说杨学宗已经回来了?”
“好像是吧。”杨辰道。
其实杨学宗昨天下午才到,一回来就进宫拜见了杨辰。
“昭仪还不知道?”长宁公主一顿,道,“他是昨日到的长安,今天一早就被封为了御史大夫。我还以为是昭仪从中运作。”
杨辰一笑,道:“我不过是掌管诏令的女官,朝廷官员任免。哪由得我左右?”
长宁公主也笑了笑。但杨辰看得出,她并不怎么相信这句话。
“昨日我还和驸马说起,杨学宗的运气算是杨家后生里极好的,短短两年,就已经做到从三品的位置了。再看我那驸马,成婚也五年有余了,到现在也才是个千牛卫,连上官婉儿那侄子都不如。”
长宁公主偷偷拿眼瞧着杨辰的反应。杨辰低眉续茶,淡淡说道:“我若是公主,才不这么想。驸马承袭观国公爵位。领着正一品俸禄,什么都不做就有吃不空的金山银山。何必眼红那些三四品的后生呢?”
长宁公主讪讪一笑,道:“也不是眼馋。只是今日说起来了而已。”
她停了停,见杨辰没说话,便到:“马上又是初三了,宗亲们想着办一场宴,庆贺昭仪高升。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辰绽开一个笑容。说道:“真是让驸马和公主费心了。只是下个月吐蕃人就要来了,宫里行嫁娶之礼,恐怕走不开。还是等四月份再说罢。”
长宁公主想了想,只能点头道:“也好。”
她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杨辰亲自送她到门外,两人挽手并肩。看上去甚是热络。送走了她,杨辰松了口气,转身回房。崔湜靠着窗。含笑道:“这么快就有人来求官了?”
“没见过这么糊涂的人。”杨辰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长宁公主是韦皇后嫡亲的女儿。现在太平公主当政,她不仅不知道收敛,居然还敢来为她的驸马求官。须知冲着太平公主的性子,能留她一条性命就不错了。
崔湜沉声道:“大婚之后。朝廷内恐怕要有大风波。在外的李氏皇嗣多不服幼帝登基,已经在暗中联系了。”
“他们要干什么?”杨辰蹙眉问道。
崔湜负手说道:“我的密探暗中截获了一些信件。他们恐怕要合围长安。”
杨辰一听这话。立时松了口气:“就凭他们?手中无兵无将,赤手空拳就敢来围长安?恐怕他们连城门都没看见就因擅离封地罪赐死了。”
“话是这么说。可若李氏皇族再遭戕害,天下只怕要乱。更何况唐昌王还在长安,如果真出了事,难保太平公主不拿他开刀。”崔湜顿了顿,道,“他可是中宗的皇长子。他若是死了,太平公主人心尽失啊。”
杨辰蹙眉,说道:“不想让此事发生,就要在事前阻止他们。可是……该如何阻止呢?”
崔湜转身望着她,问道:“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杨辰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