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刀割肉更痛,同样受煎熬的还有苏莫。“五年”,这个诅咒想把明晃晃的刀高高的悬挂在苏莫的头顶上,不知何时会突然落下。眼睁睁看着死神一步一步接近,却又什么都不能做的恐惧,不是强作镇定或者自我安慰就能解决的。这种恐惧快把苏莫逼疯了,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整晚整晚的失眠。
这晚格外的安静,蓝宝石般夜空中挂着一弯如同柳眉的月牙,细碎的虫鸣洒满四周。微风吹动,送来一缕若有若无的箫声,苏莫知道,那是慕容珂在吹。
据燕无双说,慕容珂常常一个人深夜在小河边吹奏。低婉的箫声如诉如泣,听在苏莫耳中更是勾起了无数尘封在心底的痛。
从上山第一次碰到慕容珂后到现在,苏莫还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平日也尽量避开他。估计慕容珂也在躲她吧,两人碰面的次数少的可怜。
或许慕容珂也认为自己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他吧?苏莫心中想。其实,苏莫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慕容珂。她怕自己的关心会让他多心,怕引来刘成悟的猜忌,更怕成为慕容毅借此加倍对付他。所以,她只能回避。慕容珂,这个命运多舛的人,似乎比自己还要不幸。
箫声越发的伤感起来,苏莫突然站起来,打开箱子,翻出了出宫时王吉利塞给她的那个包袱。包袱里静静躺着那只被丝帛包裹着的紫竹箫。匆忙穿上衣服,没有梳头,苏莫跑出了房间。她要去找慕容珂,要告诉他,在自己心里,慕容珂永远是朋友。不管,他处于何等境遇。时间不多了,她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小河不大,真的只是条小河。挽起裤腿,就可以顺利的趟到对岸。河水清澈见底,在这个不算明亮的夜色下,还能清晰的看到有几尾巴掌大的小鱼在河边的水草间游弋。
一曲终了,放下箫,慕容珂呆呆的看着平缓的饿河面,似乎透过水面可以看到母亲那张绝美而又清瘦苍白的脸。
一想到母亲,慕容珂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感受到暖意。那日,他刚刚从囚禁了自己几个月的永巷出来,吉马拉雪就已经驾着马车候在宫门外了。
他们没有回府,吉马拉雪把他带到了一间他从没去过的小院里。在那里,慕容珂换上了吉马拉雪为他准备的衣服,还改变了模样。后来,两人弃了马车,骑上两匹马出了城。
一出长安城,吉马拉雪就催促他快马加鞭,一路向西奔驰。经过近一个月的颠簸,慕容珂回到了他的出生地,虞国皇宫。
虽然从未见过母亲,但当那个泪眼婆娑的清瘦身影向他踉跄行来时,慕容珂还是马上就确定,她是那个怀胎十月生下他的人,是他慕容珂的母亲。
虽然仅仅相处了半个月他们就被迫分离,慕容珂随慕容毅和慕容彩一起被送到了清虚宫。但,慕容珂依然觉得上天带他不薄。曾几何,慕容珂一度以为自己会客死大盛,永远见不到母亲。他感谢上苍,让他在有生之年能承欢母亲膝下,以后,他一定要再回到母亲身边,服侍她,孝敬她。
一阵跌跌撞撞细碎的脚步声打乱了他的思绪。慕容珂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担心,因为他听出来人不是燕无双。
这天小河非常偏僻,是他无意中发现的。想念母亲的夜,他就常常一个人来到河边。直到有一天深夜,燕无双在一次无意中听到他的箫声,顺着声音找了来。
燕无双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出身名门,漂亮,温柔而又知书达理。更难得的是没有那些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娇气,也不会势利的狗眼看人低,这一点和苏莫倒是很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