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秋水盈盈,映着夜光潋滟,那么一凝睇,美得人心底发慌。
她取出带来的玉箫,凑在唇边呜呜咽咽地吹着,却怎么也不成调,傅意画一阵好笑:“你这又是做什么?”
颜红挽瘪瘪嘴:“这是我爹爹的玉箫,可是我不会吹呢。”
傅意画在她身旁坐下,持过那管玉箫,袖子从上面轻轻一拂,然后举起竖吹。
颜红挽没料到他居然会吹箫,惊诧地瞪大眼睛,那曲子真好听,如夜悠远,如泉空灵,如雪缥缈,随风辗转,在满天花雨间迂回而下,低低细细,却又清晰地传入耳中。她侧过脸,没有打断他,他的手很漂亮,十指修长,在音孔上开闭,像是蝴蝶优雅起舞,他的睫毛微微下敛,长而浓密,偶尔一颤,便在肌底间泛起青痕涟漪,他的嘴唇细薄,颜色是一抹藕荷粉,仿佛撒上的点点胭脂灰,他的轮廓浸在月光中柔和生辉……长发未挽,被山风吹拂……一根根全数散在了夜幕里……
直至一曲终了,颜红挽仍呆呆睁着眼睛,傅意画紧张,表情略微不自然:“怎么了?”
她笑道:“没有想到,你的箫会吹得这么好。”
傅意画扬起嘴角:“以前我爹在世时,常常吹箫给我听,后来我得闲时,就自己练着吹奏。”
颜红挽眨了眨眼,突然兴致勃勃地道:“那以后,你教我吹好不好?”
傅意画先是一怔,继而微笑:“好啊。”
二人并肩而坐,夜幕中红裙愈红,白衣愈白,被风吹得飒飒飘动,宛如红霞白云在画卷中缱绻流动一般。
他一不说话,颜红挽心口就咚咚乱跳,捏着袖边问:“那枝瑞香花,你是从哪儿摘来的?”
她衣间幽香流馥,随风袭来,直能沁人肺腑,傅意画暗自深吸了口气:“每回跟师父到镇上的时候,经过一条巷道,隔着高高的院墙,总能闻到一股异常浓烈的花香,有次我就偷偷翻上墙,才发现那户人家的花圃里种的都是瑞香花。”
颜红挽瞠目结舌:“那你……那你……”
知道她要问什么,傅意画面露窘迫地“嗯”了声。
怎料颜红挽一捂嘴,“扑哧”笑出声来:“真没想到,你竟然做了回偷花贼!”
傅意画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颜红挽接着关心道:“不过院子里能种那么多的花,肯定是个大户人家,你后来有没有被发现?没受伤吧?”
傅意画道:“嗯,就是被两条大黄狗在背后追,幸亏我功夫快,马上就翻墙逃走了。”
在他描述下,颜红挽听得惊心动魄,想他冒着危险只为自己采一株瑞香花,心头便泛起无限的欢喜甜蜜。
她轻轻道:“意画,我真高兴……”
那笑容太美太灿,傅意画只觉得一阵炫目,下意识转首,竟不敢再看。
两个人回来时,天已经很晚了,颜红挽住的房间临西,与几位师兄相反,傅意画坚持护送她到门前。
“那你可别忘记了。”
“嗯。”
约定好时间,颜红挽转身走到门前,想起身上的披风还没还给他,一回首,傅意画还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发现她回头,有些错愕地垂下眸。
颜红挽又跑到跟前,将披风地给他。
“快点回去吧,别着凉了。”他关心道。
“嗯……”颜红挽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一踮脚尖。
温软的气息拂上脸庞,是蝴蝶流连而过,轻得恍若一场幻觉,傅意画浑身一僵,变得像块木头,而颜红挽已经飞快地跑回房间,月光擦过秀颊,好似扑上一层薄薄粉红香脂,羞赧如花。
傅意画久久回不过神,傻了一样伫立原地,怀里的披风还残留着她幽息浅香。
那时,整张俊脸简直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