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空气仿佛被抽走得一缕不剩,人呆着,活像跌进封闭的罐子里,快被逼得活活窒息。
李贵福稍抬眼皮,那人尽管缄默,但脸色阴沉,瞳孔之深,似酝酿着黑色的狂然,当即垂眸不敢再瞧。
半晌,才听得他问:“人现在怎么样?”
突如其来一语,倒把李贵福问懵:“哪……哪个?”
傅意画隽冷的眉端一拧,沉眸扫来,便如利剑出鞘,李贵福瞬刻一身冷汗,脑子也变得清明许多,磕磕巴巴地道:“听说受了些刺激,毕竟由于自己的愚昧,反而害掉自己的骨肉……”
傅意画起身,朝凝静轩的方向走去,甫入房间,便听两三名侍婢在里面又哄又劝,秦孤茉身穿亵衣,披头散发地盘坐床上,右手举起尖尖的发簪,使劲扎着一个以红纱包裹的锦枕,嘴里念念有词:“贱人,扎死你、扎死你……”过会儿又放声大哭,不停敲捶自己的小腹。众婢生怕她伤着自己,上前一番连拉带扯。
傅意画仅瞧了几眼,转身离开。
颜红挽正坐在桌案前提笔写着小字,蓦听房门“哐啷”一响,傅意画径自冲进来,眉梢微微一挑,天生一段妩媚,搁下笔,也不惊慌。
傅意画脸上淡得看不出任何神情,踱步跟前,腰身优美地一俯,与她面对着面,展露出高贵冰冷的笑意:“她流产了,这回可算如了你的意?”
颜红挽讶然,眼眸里好似荡起千层水波,盈盈生灿,却又在下一刻,凝冻成一池寒冰:“她流产,与我有何干系?”站起来,转身欲离。
傅意画终于沉下脸,一把搦住她左腕,提近跟前冷笑:“别人不知你的手腕,还当我也糊涂了不成?你这是摸清了她的性子,情知她会上当!”
颜红挽唇角轻勾,好似羞赧一般,嫣笑如花:“我之前早提醒过她,是她自己笨的要命,只一心想将我踩在脚下,还沾沾自喜,我本想着,如果她没怀上……她没怀上……”柔软的唇瓣被咬得愈发生红,仿佛染在妖花上的胭脂,偏是致命的毒。
傅意画目光一煞,恍若深夜点燃的寒灯,逼迫慑人:“你这是害定了她?”
颜红挽眼波斜斜地流转,似月光下的潋滟水纹,幽丽而勾魂摄魄:“还有那个小丫头!”
傅意画手臂抽搐一样地抖动:“你这般记恨,只因为上一回她们招惹了你?”
颜红挽冷冷吐字:“她打了宝芽。”
傅意画表情愕怔,继而咬牙,华美的玉面上更见阴霾重重:“好、好,我道是什么,就为了一个丫鬟,你连她腹中孩儿也不放过,连宠她的我,也不能好过,是不是?”
颜红挽答出一个字:“是。”
傅意画气得头晕脑胀,举手就掴去一掌,颜红挽瘫伏在桌案上,青丝覆落满肩,掩着面容,再一抬首,眸子里好像飘着幽幽的雪光,欲化成泪,似怨还冷。
傅意画出手后,方知懊悔也迟了,满身恼怒被浓浓的痛意替代,下意识跨前一步,却又不敢伸手。
颜红挽不冷不热地扬起唇,好似那一掌根本无关紧要:“你既出完了气,还要怎样?”
傅意画本是心下暗痛,听到这句,活像伤口被泼上一层冰凉凉的盐水,惨痛淋漓,再瞧着她一副淡漠无情的模样,内心只剩狂恨不止,从后把她压倒桌上,“嘶啦”一声,扯开她的□裙摆。
“不要……”颜红挽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