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说得是,”喜月复道:“公子还有何事吩咐。”
燕流希想了想,笑道:“也无甚事,不过本公子对茶道很是感兴趣,若是能求得这位小嫂子指点一二,倒是妙事。”
“可是不巧了,奴婢这位嫂嫂原不是京都人,这回刚巧回来省亲,过两日便要回的,若是公子喜欢,奴婢便央嫂嫂留下几个秘方送与公子,可好?”
燕流希笑了笑,凑近几步,在离凝雪仅两步的位置停下,道:“如此也罢,只是叨扰小嫂子了。”
凝雪唬得一惊,生怕被她瞧出端倪,急急退后两步,压低声音,道:“不敢,公子客气了。”
燕流希低头瞧了她两眼,叹道:“可惜这般灵巧的人儿竟这么早便许了人,当真是可惜了。”复又哈哈一笑,这才缓步走了。
喜月见他走远,嗔道:“这燕公子,成日里没正经的,怎的连已婚配的妇人也要调戏一番,真是,唉!”
凝雪松了口气,也不答,只心喜总算没被他认出来,她实不想横生枝节。
到了老夫人住所,才知道她老人家早已歇下,听说喜月领了凝雪来,忙摒退了左右,招她进了内室。
多时不见,老夫人老泪纵横,一番温言暖语细细安抚了一回,这才道:“枫儿那孩子瞒得娘好苦,如今见着了,才是安心。唉!也怪不得他,这朝堂风云变幻,要护得你们母子周全,着实需谨慎些。娘的意思,原是不打算让你回京都的,属意送你去天池山静养,枫儿那孩子死活不肯,想来他定是舍不得,再则瑞儿刚出世,娘私心里很想见上一面,这才允了。”
来的路上,凝雪已听喜月说过,老夫人知她诞下一对双生子很是喜欢,听说女孩唤“阿辰”,男孩唤“虎子”,便道:“‘辰’字尚好,只这‘虎’字太凶霸,恐不好将养,不若”瑞“字的好。”于是,虎子在太尉府的这段时间,旁人皆唤他“瑞哥儿”、“瑞小少爷”。
今听老夫人这般说,凝雪便道:“原是打算将来寻个时机求老夫人赐名的,不想这机缘来得这样快,瑞儿得了老夫人的庇佑,当真是福气。”
老夫人听了,也是欢喜,道:“辰儿那名字,倒是好的,只可惜我们祖孙的缘份好似浅了些。”
说到这里,二人皆是沉默。
半晌,还是老夫人开了口:“你爹的意思娘是明白的,只是如今闹成这样,终归是明不正言不顺,若要给瑞儿正身,一时确是难办。”
顿了顿,又道:“原先娘也没打算把瑞儿这么快亮出来,刚巧前些时日,太后宣了娘进宫,略略提起枫儿子嗣的事,有意再撮合几门亲事,娘素知枫儿的禀性,唯恐和亲不成,反生怨偶,便婉拒了。太后便提意从皇室宗亲里抱养一子,娘当时便想到了瑞哥儿,言明瑞哥儿乃枫儿与一随军待妾所生,因战乱而流落民间,太后虽感意外,倒也同意让这孩子入宗籍,只是说如今摄政王封了正妃,正妃无所出根基不稳,这孩子需过继给秦妃抚养,方合规矩。”
见凝雪脸色有些苍白,老夫人拉了她的手,缓缓道:“我知你与那秦妃素是不睦,但细想想这倒是个法子,一来为瑞儿将来承袭世子之位铺顺了路,二来也堵了朝庭的悠悠众口。雪儿,你且细想,若是枫儿的子息廖落,莫说朝中支持枫儿的大臣们摇摆不定,便是那些前线拼杀的将领也未免揣揣,实乃为君者之大忌呀。”
凝雪听了一凛,想来也是,那些大臣、将领们苦心谋划、拼杀一生,谁又不想世代荣华下去呢,若是自己跟随的主子后继无人,不也意味着他们的前程渺渺无依吗?再说太后,想必她之所以把这个事提出来,一是给摄政王府施压,迫端木枫在某些政见上让步,二也是暗中打击端木枫的关系网,趁机拉拢朝中大臣,估计她所推荐名门闺秀,乃至过继的皇室子弟,定然与她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吧。
她忍不住苦笑,如果答应将瑞儿送与秦宝珊抚育,那么当初她的苦心谋划,又有什么意义呢?可若是不答应,她又当如何?老夫人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不过也是迫她答应吧。
她感到身子有些发颤,一股冷寒之气从心头股股冒出,竟是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