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排位,几乎已向世上宣告了四人将来在王府中的高低份位,饶是凝雪最先进门,却也是硬生生被压低了几截。
青荷、言秋、言诗、言书、言香他们对皇旨的排位颇有异议,却也不敢发作,凝雪倒是平淡得很,仿若没事人一样,每天照样教小苗弹琴、画画,晚上则画自己的设计图纸,似乎不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撼动不了她分毫。
御定的纳妃喜日一日日临近了,王府上下忙得天晕地暗,到处张灯结彩,只有玉雪院幽静依然。
早前汪总管便来请示,问玉雪院在摄政王纳纪的那一日,是否也要挂彩贴喜。
大约是因为凝雪虽然早早入了府,但正式封侧妃却是圣旨下发之日,按制纳妃的那一日,凝雪也算是新娘之一,但汪总管又怕如此有轻贬凝雪份位之嫌,毕竟圣旨上她是排在末位的,若是与那三位侧妃一起拜堂,岂不是默认末位,再则那三位侧妃身后的靠山一个比一个大,若是凝雪为争名分凑上堂去,那几位新娘子恐怕也不会高兴吧,所以他讨了个乖,干脆请凝雪明示。
凝雪倒无所谓那排位,说到底她们也只是小妾而已,只不过多了个虚名,那有什么好争的。想她一个事外人,何必站在那堂上,夺别人的风光,白白污了自己的清素,何况那日,自己另有打算。
于是,她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婉言推掉了。
汪总管得了凝雪的准信,转身便去请示摄政王端木枫,端木枫对这些索事不甚关心,只说让汪总管自个儿拈量着办。
汪总管见主子如此不上心,心中思忖了一番,禀道:“夏娘娘不入喜宴,依礼到也省得,只是太后娘娘为贺王爷婚宴,赏赐了诛多绸缎、珠宝、玉器,因有四位娘娘,各类物件各有四份,奴才本是照例分发的,但夏娘娘言,喜物皆为新人所制,她非新人,不可受之,因而全数退了回来。”
端木枫听了有些不耐烦,便道:“这等小事何须禀报。”
汪总管见端木枫脸色不愉,忙道:“王爷有所不知,那些赏赐的物件中,有一种是极为罕有的,是东海郡进贡的夜明珠,那夜明珠大如鸟蛋,能夜间发光,据传是东海百年难遇的宝珠。当年奴才在宫中伺候,常见先太后用这夜明珠做灯烛,那珠子光芒万丈,将整个宫殿照得亮如白昼,听说这夜明珠,大宗朝总共不过八颗,极为珍贵。”
汪总管悄悄瞅了一眼端木枫若有所思的脸,又道:“这回王爷纳妃,太后娘娘共赏了四个夜明珠,原本四位娘娘每人一颗,到也无事,只是夏娘娘将喜物都退了回来,便多出了一颗,这宝物贵重,奴才实不知该如何处理为善。”
端木枫放下手中的书卷,道:“退回来的喜物全部入库吧,那四个夜明珠不必分发了,全部送到玉雪院,雪儿怕黑,正好可拿它们做灯烛。”
“娘娘若是不受……”
端木枫浓眉微皱,似有所思。
一边研磨的小公公小春子,见了这个光景,便凑上前去,献计道:“王爷,奴才先前也是见过那珠子的,那宝珠珍贵,一直用御用锦盒密封着,夏娘娘性子淡薄,奴才估计娘娘只听是喜物,便全数退了回来,并未仔细看过。王爷可差汪总管另觅一方锦盒,将四个珠子放进去,只须告诉娘娘这珠子是老夫人赏给娘娘做灯烛的,娘娘自不会推辞。”
端木枫瞪了他一眼,道:“好好的,为何说是老夫人送的?”
“这……”小春子小心的看了端木枫一眼,笑道:“奴才是想,夏娘娘再清淡,毕竟也是女子,王爷娶妃,只怕她心中是恼怒的,这个节骨眼上,若说是王爷送的,只怕娘娘又要寻个由头退回来。娘娘向来与老夫人亲厚,若说是老夫人送的,娘娘自然不会拂了她老人家的好意,待时日久了,娘娘喜上那宝珠的用处,奴才再在娘娘耳边透些风声出去,那时娘娘便理会得王爷待她的好了。”
端木枫敲了一记他的脑门儿,轻笑道:“你倒是机灵得紧,这事你去办吧。”
汪总管听了,花白的眉毛微微一挑,与小春子使了个眼神,两人连连答了“是”,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