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这一病再未见起色,整日缠绵于病塌之上,只可怜那些王府的奴仆们,三天两头两边跑。
太尉府里不停的更换大夫,可得的结果惊人的一致,只说无方可治,只得慢慢调养。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二夫人见凝雪久病不愈,心中虽焦急,也无可奈何,权衡再三,决定将她送回丰王府。
二夫人对她说:“皇上的病越发重了,朝庭正是动荡之时,枫儿受皇上重托,既要安内,又要御外,责任重大,难免疏于顾及家室。你久病,娘本想留你在身边照顾,可你毕竟是枫儿的媳妇,长居于此,并不妥当。娘想着你的病时好时坏的,王府离皇宫又近,若有个什么不好的,召唤太医也方便,且那里环境好,很适合调养身体。”
其实凝雪知道,二夫人是想多创造自己与端木枫相处的机会,因为他已有两个月没回太尉府了。
当晚,二夫人就派了顶暖轿,将她送回了丰王府。
丰王府确实算得上是个养病的好去处,偌大的王府里奴仆虽多,可勉强算得上主子的只有凝雪一个,除非凝雪大声说话,否则绝不会听到一丝喧闹的声音。
凝雪好静,常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不出。
旁人只当她身子嬴弱,也不以为意,可她却没有白白浪费这大好时光,日日闭门在自己的卧房里画着各种设计图,比如御寒的布熊棉拖鞋、保暖的活扣睡服、精致的美人暖头巾、秀气的贵妇手套……冬季将至,她得将这些图纸尽快画好,晚了可就过了时节,不仅会影响“尚衣阁”的销售业绩,也会严重影响自己的荷包。
这样的日子表面上看很是枯燥,实际上她却过得十分安然。
二夫人派来的丫鬟婆子一大撂,能近得内室的却只有言秋、言香、言书、言诗几人,而这几个人平日凝雪也是不让她们陪寝的,她以怕闹为由,驱散了所有丫鬟。
夜深之时,青荷自会将汤药端来,饮了汤药之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凝雪就能彻底精神起来,这样她就可以恃无忌惮的做任何事情。
王府中的奴仆都知道,这位夏夫人夜里是从不熄灯的,所以卧房里整夜灯火通明,也不会有人怀疑。
而到了寅时三刻,青荷又会把另一碗汤药悄悄端来,凝雪饮下这碗汤药后不过一刻钟,就会晕晕欲睡、精神萎靡,状似病态。
这两种汤药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冰火凤凰”,使人萎靡的叫“冰火”,而解药叫“凤凰”,两味药天生一体,但又相互抵制,是凝雪的爹娘夏石和凤灵儿早年研制出来的。
之所以取“冰火”这个名字,也是因为这种药因人体不同,会有不同的反映,前三日饮药,有的人会觉得浑身冰冷如霜,有的人却觉得身如烈火焚烧,只有到了第四日这种症状才会消失,但人体却会变得极度虚弱,若无解方,任你用遍天下最好的灵丹妙药,也无法医治,甚至查不到根由。
而这种药的解方“凤凰”也颇有讲究,每日调配的剂量都不相同,但这“凤凰”有一种好,不仅可彻底祛除“冰火”之毒,而且还有强体健身的功效,刚好与“冰火”的药性完全相抵。
更奇的是,这两种药的配料极其相似,就像一对孪生的姐妹,只是药引有少许不同罢了。
当初凝雪决定用这种药,也是冒着姑且一试的心理,并无十分把握,谁知这么容易就成了,连端木枫那么自以为是、见多识广的人也给骗了过去,可见学医的好处确实不少。
凝雪原来以为这样自在的日子会过上很长一段时间,却不想在那天夜里,王府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大到都子时三刻了,汪公公还火急火燎的赶到玉雪园,打挠她安寝。
“夫人,出大事了,奴才特来禀报夫人。”汪公公的声音充满惊恐。
凝雪本没有休息,此刻精神正好,听到汪公公如此禀报,便问:“何事,汪公公如此惊慌?”
“王爷受伤了,听说是箭伤,伤得不轻,正中左胸,此刻正在宫中医治。老夫人已进宫去了,命奴才速来禀报夫人。”
凝雪一惊,手上的笔墨撒落在洁白的画纸上。
“你速去备车,我要马上进宫。”
“是,夫人。”
丰王府瞬间灯火通明,人人面带惊吓之色,后院的那八位美人听说王爷遇刺,都嘤嘤的哭了起来。她们都是从宫里挑选的歌舞姬,原本以为赐给了当今最受皇宠的丰王爷,就是攀上了高枝,个个拼了命想得到丰王爷的亲昵,哪知这位冷面王爷,连她们的面儿也不见。
后来听说王爷练功,不近女色,才渐渐释然。可近日,王爷娶了新夫人了,她们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没想到王爷的面还未盼到,却盼得了这么一个坏消息,叫她们如何不伤心绝望?
凝雪想着她们的近况也是可怜,也就不多责备,她们爱哭就由着她们哭去吧,只是现在哭又有什么用?
她在众丫鬟的伺候下迅速换好了衣服,等她穿好鞋,汪公公已派人来催了。
马车驾得飞快,凝雪坐在里面脑子也转得飞快。她想不明白,像端木枫那样的武林高手,如何也会受如此重的伤,平日无憎把他吹得比神仙还厉害,仿佛他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而且他的身边不是还有十二黑衣鹰士时刻护卫吗,怎么可能受那么重的伤,听说还是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难道宫中有变?
赶到皇宫北宫门口,她果然看到了皇城外围着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兵士。那领头的一个将领,她是认识的,正是几年前在牛村出现的那个叫“大鹏”的军官。
她重重吁了一口气,这么看目前应该是端家军掌控了局势。